第二章 倦鸟归巢（2） (第2/2页)

再次请求顾延裴说：“少爷，放我下来，好不好。”

    几步路的距离，顾延裴没给他机会，抱着径直走向车子，冷淡的扫一眼王管家，不悦道：“多事，开门！”

    王管家敲了敲脑袋，打着哈哈跟上来把门打开，确认顾延裴手脚都利索着，才安心关好门坐回副驾驶。

    王管家回头对顾延裴道：“檀山别院下午来电话了。”

    猜想是有不确定能否让他听到的事情，王管家才会起个话头等顾延裴指示。

    顾延裴没什么兴致的挑眉，示意王管家继续说。

    “老爷要你有空回去吃饭……”王管家看了一眼延辞，欲言又止，明显还有话没说完整。

    “嗯？”

    “老爷的意思是，可以带上小少爷。”

    顾延裴侧过头，正好对上延辞乌黑的眼睛，灿亮的闪烁着疑惑与好奇。

    顾延裴流露出思考的神情，约摸有个几分钟，勾起很淡笑意，摸着延辞颈后柔软的发尾，勾在手指里卷动，问他：“你想去？”

    延辞的脑海又开始艰难的运转。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的经历与重生前经历的轨迹有不一致的地方。

    据说他从出生就被顾延裴的父亲顾盛达收养回顾家。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见过顾盛达这号人物，甚至顾延裴的亲戚都没有当面见过，仅有个别在电视新闻上见过。

    他和顾延裴从小一起长大，家里除了几个佣人和王管家，平日里没有亲戚朋友上门。他不是没有好奇过，但顾延裴讨厌他打听任何顾家相关的事情，更别提进一步的接触。

    他可以说对顾家人完全一无所知。

    不知道顾延裴是故意逗他，还是真想让他去，左思右想后延辞瞧着顾延裴的脸色，试探性的回答说：

    “那就去吧。”

    听到他的回答，果不其然，顾延裴的神情多了几分异样，后视镜里瞥到王管家的神色，也是微妙难解。

    他心惊，怕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忙补充道：“少爷不想我去的话可以不去，我也......不是特别想去的。”

    “没有，父亲邀请了你，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顾延裴对王管家说：“回复檀山别院，时间定在周五。”

    “好的少爷。”

    延辞思忖起来，看来与他关系有所转变的不仅仅是顾延裴。

    车水马龙的中心开到A城顶级别墅区：十一号公馆。

    坐落于低矮绵延的山脚，整个小区占地百万，仅有八十户人家。

    汽车拐进小区停在一栋邻溪的独栋别墅前，现代风格上下五层，前后花园有三千平左右。

    一切都没有变，强烈的熟悉感从记忆里全部涌现，花园、阁楼、角落、槐树，他都能看到自己浅浅的轮廓四处走动。

    二十七个春秋，他朝着一个绝情的身影追逐。

    在他走后，这里后来又变成怎样呢？

    “怎么了？”

    顾延裴已经打开车门在外头看他半天。

    延辞忙下车道：“没、没什么。”

    园中刚经历完春化，植物还萧索着，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几乎赤条条的，少有新春着色。建筑东侧枝条牵引成墙的老桩爬藤，零星抽芽，由六棵枝干粗壮、不同颜色的月季组成，每到夏天芳香馥郁。

    他曾盼着它们盛开，又惋惜盛开后的急速凋败。

    房子内部是意大利式的简约设计，米灰棕色为主，没有任何强烈个人喜好的摆件，家具摆设近乎变态的规整，毫无烟火气，比样板房估计就只少了几本装饰性的空壳书籍。

    延辞进门就觉得自己是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异物。

    不禁回想，以前在家里有这么不接地气的感觉吗？

    佣人端上准备好的晚餐，天然的米香含带着独属于家的气息，食物味道勾起他离别后积攒的思念鳞芽，在这一刻如荒草向天际疯长。

    咽咽口水，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不敢置信，自己又回来了。

    湿润的雾气弥漫到眼睛里，灯光反射在脸上，鼻尖微红，泫然欲泣。

    顾延裴捕捉到延辞敏感的神情变化，但没有惊扰他。

    “咕——！”激烈扭曲的肠鸣，延辞窘然看向顾延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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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正好别过头，没有要取笑他肚子里的小动静，抽出椅子先行入座，“饿了就过来吃饭，都是在车上你点的。”

    佣人们上完菜后就下去了，餐桌上方留有一盏聚焦的吊灯，一楼只剩下他们两人。

    延辞坐到餐桌前，菜色有十来样，不过分量比较少，两个人吃刚好。

    顾延裴已经先动筷子夹了块鱼rou，他也不客气饿狼扑食的大快朵颐起来。喂饱肚皮面前一片狼藉，校服上溅着星星点点的油珠。

    不好意思的掀起眼皮，看向对面，顾延裴的筷子竟然搁在碗上，碗里的鱼rou应该是开始那块，一口都没吃。

    明亮的聚光打在顾延裴的脸上，像罕见的白玉，精雕细琢后的五官，轮廓分明，两颗沉默的眼珠，不知道盯了他多久。

    他“嚯”的汗毛竖立，疯狂反省刚才是不是哪里做错。

    往常要是顾延裴在生气了，而他还没发现，顾延裴就会用这种沉默的视线看着他，事后还要折腾他认错。

    望着顾延裴的眼睛，里面有什么急速闪逝，没有捕捉到有效的信息。谁知顾延裴没发难，而是问他：“好吃吗？”

    无所谓好不好吃，先点头总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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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起自己满口油光，连忙拿起餐巾纸擦嘴。

    顾延裴像是要问什么的，被他这个动作弄的欲言又止，等他放下纸巾，眨巴着眼睛再看，顾延裴已经站起来，对他说：“消食完就上来。”

    “少爷，你还什么都没吃……”

    “轻断食，今天不吃。”

    颀长的身影被楼道的射灯拉长、折叠，随后消失在楼梯尽头。

    他回神看向客厅的方向，晕黄的灯光将他映在两层楼高的落地玻璃上，没有反光的地方稍微能透过窗看到外面花园稀疏的孤影，静谧在寂寥的心灵缓缓流淌。

    顾延裴对他态度的转变，让他不再想迫切的逃离，他还有时间思考，甚至想要验证，如果真是如他所想......

    他并不是非走不可。

    按照记忆的路线推开二楼的房门。

    进去后向右拐，格局稍微与以前有些变化，不过他没多想，手放在门把手上忽然听到门后有动静，略微迟疑，来不及反应，意料之外的拉力把他带向门的方向，鼻子即将撞上去，他及时的把手抽回，最终惯性使他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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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要摔个狗啃泥，谁知那双手的主人，今天第二次稳稳接住了他。

    氤氲的湿气，漂浮如雾，沐浴露的味道弥散开。

    怎么是浴室？他的房间呢？

    脸大喇喇的贴着对方的胸肌，木质香氛窜进鼻息，延辞心如擂鼓，想装作无事发生脱离这个亲昵的姿势；还没动，腰侧被往前一带，小腹下方感受到异物，是个让他难以忽视的状态。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散发出浓烈的雄性荷尔蒙，对方问他：“要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