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曲第三章2.异地 (第1/3页)

    纪子捧着杯热茶，倚坐在缘廊上，望着庭院里的樱树出神。

    松花的老板为了在台湾重现「内地风景」，专程从日本移植了三棵吉野樱的树苗，种在松花的庭院里。其中两株树苗因为水土不服，很快地枯Si了，只剩下一株勉强存活，却一次也不曾开花。虽然眼下才是二月下旬，但是，纪子近日在街头行走时，偶然看见的绯寒樱，却已绽放。

    绯寒樱是台湾的原生种，当时人或将它与雾社樱称为「台湾樱」台湾の樱，而染井吉野樱则被称为「内地樱」。

    绯寒樱的红不同於吉野樱，颜sE饱满而绚烂，虽然花瓣也与吉野樱同样娇nEnG柔软，却像半空中迎风飞扬的烈焰。

    绯寒樱较易於种植，虽然绯寒樱和吉野樱的品种不同，但是同样是樱花，不少在台日本人遂接受了以绯寒樱代替吉野樱塑造故乡的风景，但是，却仍有不少人，坚持台湾樱不似霜雪洁白，欠缺风情，且花没有香气，认为台湾樱不能代替内地樱。松花的老板也是其中一个。

    即使庭院里的吉野樱一次也不曾开花，但是，纪子仍是相当喜欢它。

    坐在缘廊，独自安静地看着庭院里枝身虽然细瘦，却依旧在风中亭亭而立的樱树，一向能让纪子觉得心里平静，但是，今天却不得安宁。

    百百花多日未归，刚踏进松花，就让b她年长了四岁的艺妓芳枝拦住，质问百百花为何害纪子受伤，两人遂起了争执。

    「把人害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不仅不觉得羞愧，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也是长见识了。」

    百百花拍打着x口，不服气地高声叫道：「我好心给牡丹jiejie介绍客人，哪里能够想得到她会惹恼三郎少爷，害得我还必须代替她向人家赔罪。我想着牡丹jiejie刚失恋，心里必定不好过，虽然一肚子委屈，我也就算了。jiejie不去问牡丹jiejie做了什麽，才惹得客人这麽生气，倒来责问我……」百百花一脸嘲讽，嗤了声笑，「我总算是知道jiejie没有什麽客人捧场的原因了。客人要跟jiejie说话，想必是很辛苦吧。」

    芳枝让百百花气得脸sE胀红，上前按住百百花，狠狠捏住百百花的脸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眼见两人互相拉扯着扭打了起来，让两人争执声吵醒，纷纷起身察看的几位艺妓，赶紧冲上前阻止。

    年纪最长的艺妓千惠香忙着打圆场，「大家都是姐妹，有什麽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与百百花交情甚笃的小喜多，双手紧抱在百百花的腰上，嘴里也没闲着，接话道：「是啊，而且牡丹过去仗着有豆千代jiejie给她当靠山，又早早有了捧场的熟客，哪个客人要是说了几句不合乎她心意的话，就再也不肯去见人家，得罪了不少客人，谁不知道松花有个老是端着张冷脸，惹人嫌恶的艺妓。平日一副清高的样子，以为自己是枝头的凤凰，看不起我们这些四处讨好的麻雀，没想到相好的客人，突然跑了，现在连想当只麻雀都办不到。若不是百百hUaxIN地善良，还肯关照她，她怕是都得沦落为娼妓了。」

    小喜多话一说完，几个和百百花交情较佳的艺妓，纷纷附和。

    「牡丹沦落为娼妓？这可真是我今年听过最荒唐的话了。」芳枝甩开拉着她的艺妓菊丸，挺直背脊端坐在廊上，扬高下巴，一脸鄙夷，环视面前几个和百百花交情甚佳的艺妓，冷冷质问：「你们之中，有谁的舞艺胜过牡丹？有谁的琴艺胜过牡丹？一个个都不用心追求伎艺JiNg进，整天只想着男人，不是娼妓，却一副娼妓的样子，就是你们全都成了娼妓，也还轮不到她！」

    百百花圆瞪杏眼，挣开小喜多的箝制，冲上前推了芳枝一把，「芳枝jiejie，你这话我可就听不下去了！你跟牡丹jiejie要不是靠着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口饭吃吗？」

    芳枝不甘示弱地用力推了百百花一把，「你当艺妓才多久时间，我和牡丹再不济，也还轮不到你这个丫头来说这种话！」

    百百花身材娇小，让芳枝这麽一推，向後仰倒，差点滚出廊外，才刚惊险稳住身，却立刻一脸愤怒地爬上前，胡乱揪扯芳枝盘起的发髻，扯得芳枝鬓乱钗横。芳枝用力揪住百百花的发髻，捡起自己的发簪，狠狠戳了下百百花的手臂，令百百花痛得放声尖叫。两人就这麽红着眼，互相揪扯着扭成一团。

    眼看两人又打起来了，千惠香赶紧冲进两人中间跪下，平举双臂，隔开两人，劝道：「大家都少说几句气话，今晚还有得忙呢，赶紧各自回房休息吧！」

    虽然是众人争执的话题主角，但是，纪子却一直没有吭声，像是事不关己，又像是她不过是偶然放置在一旁的一具人偶，只有躯壳还在松花，灵魂却已然远走。

    虽然纪子的脸颊已消肿，额头、嘴角的外伤也都已结了痂，但是她的脸上仍留着吉川三郎狠狠打在脸上的一巴掌所致的瘀青，额上也还可以见到未彻底消散的瘀青。

    脸上的伤痕，虽然可以靠化妆遮盖，也有些客人听说纪子让人打伤了，心里同情她，表示不介意纪子带着伤无法尽力表演，专程指名她，只为了捧场，但是，纪子却都婉拒了。

    吉川三郎下手虽重，幸而未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经过数日休养，纪子身上的伤渐渐痊癒，但是她心里的伤，却无法轻易癒合。

    纪子本就不喜欢陪酒的工作，如今身上带着伤，就更不想面对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