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祁】乱七八糟的短篇合集_【合志完售解】【姬祁】东城高且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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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志完售解】【姬祁】东城高且长 (第3/5页)

纱布的结依旧打得歪七扭八,“她不在了,不然还能教我怎么抓药。”

    “那……你父亲呢?”

    “我没有父亲。”

    他没有直视姬别情,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姬别情也懒得追问,萍水相逢,他难免对祁进有所猜忌,可祁进长着一张天生不会骗人的脸,也没有理由骗他。姬别情说自己是从长安来的商人,祁进就信他,缠着他问传闻里彻夜不息的长安夜市,或是歌谣里宫殿中满头珠翠恍若神仙的贵妃娘娘,姬别情也没有见过,只好像传奇话本里一样编给祁进听,祁进竟然也听得出神,只是不多时就靠在他身上睡着,好像忘了他才是身受重伤的病人。

    “除去你的汤药,我只剩这么点钱了,”祁进把最后一枚铜钱放到他手里,靠在他旁边扯着半边被单——另外半边要留给姬别情,然后打着哈欠躺下,“你记得自己去买两个馒头,等我回来。”

    姬别情推推他的肩膀:“我欠了你不少钱呢。”

    他伤得不轻,但大多都是皮外伤,静养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就好,只是他还没到必须回凌雪阁复命的日子。病痛会让人产生无端的依赖,他开始习惯每天醒来时有人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换掉沾着血和药膏的纱布;也习惯了十四五岁的少年双手托着下巴坐在他面前,听他讲那些无中生有的神奇故事。有时姬别情会想,也许伤还可以好得慢一点,这样平静的生活他也就可以过得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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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进在他身边翻了个身,嘟囔着:“又不要你现在就还。”

    “我会还给你的,加倍,想要几倍都行。”

    “我过几天就走了,我要去杭州,你不要跟我一样走错路。”

    “你去杭州做什么?”

    “……”

    “祁进?”

    回应他的只有轻微的鼾声,姬别情确信他睡熟了,才侧身低头去看他的睡颜——他看过很多次,闭着眼睛的祁进比白天更乖巧,睫毛很长,在昏黄的油灯下面,留在脸上一片小小的阴影。

    只是他没有想到祁进就这样一去不回,他终究没有等到最后的那份伤药。

    这几天姬别情都怪怪的。

    祁进不知道是那一碗羊rou面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提到扬州,他隐约感到姬别情并不喜欢扬州,又联想起他贴身带着的铜钱,越发觉得可疑。许是他那位故人就是扬州人,分开的时候也没有好事发生,这样的话,他确是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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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明天就能出发,商路上的风要停了。”

    祁进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叫跟随来的车夫随从,姬别情这几天话少,他有许多话想问,但总是问不出口。姬别情有时会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拿着铜钱,见祁进来了又揣进怀里,像是在避着他。祁进坐在客栈房间里推开窗户,外面万里无云,风确实是要停了,街面上的人也多起来,祁进无端想起他在扬州捡到的长安人,也是沉默寡言,但他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那样不小心的一个人,会不会又被劫匪盯上。

    姬别情不会给他讲故事,姬别情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改那张地图,或是带着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闲逛,买一些好玩好看但未必中用的东西。祁进忽然烦躁起来,想着也许不该和姬别情讲那些破事,他们才认识几天呢。

    “少爷,客栈老板娘来问了,明早还要不要来送早膳?”

    祁进猛地关上窗:“不用了。”

    他转身扑到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却总是想起当年穷困潦倒的他在破庙里捡到的人,短短相处半个月,到底哪里值得他惦记这么久。祁进翻身平躺在床上望着粗布的床帘出神,很奇怪,他总是把那个人和姬别情的身影重叠起来,可这两个人的脸明明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姬别情一身大漠刀客的装束,衣服粗糙得像是能割伤人的手,而他救下的那人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也不像姬别情——

    隔壁房间里的姬别情正在发呆,听到咣当一声响,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铜钱。他从扬州离开后不久,长安内乱,凌雪阁分崩离析,曾经顶尖的刺客们隐姓埋名各自散去,可远离纷争并没有让他的生活变得轻松,反而让他时常在梦里重现扬州的往事。

    应该告诉祁进吗,也许祁进还在怨恨他呢;或是让这些事变成烂在他一个人心里的秘密,直到被大漠的风沙磨蚀粉碎。

    “出发了。”

    祁进像是没听到,他听姬别情的建议新买了几匹骆驼,在沙漠里它们的作用比马要大得多,装着东城货品的箱子被祁进留在客栈,打算回来的时候再买一辆马车一并带走。姬别情不知道祁进在别扭什么,直到出了城门,祁进才终于主动来问,该往哪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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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有岔路,我们一直走靠南的这一边。”

    姬别情把地图指给祁进看,告诉他沿着路走上二十几里才会有补给点。祁进眉头微蹙,瞥见姬别情背上的油布包袱,正要说什么,被姬别情的手指点点嘴唇:“我说过,这里水很贵。”

    柔软的触感,姬别情一时忘了挪开手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祁进也愣住,比姬别情反应快一些,别开脸沿着姬别情指的路往前走。天气在转凉,祁进却感到脸上发热,转身解下骆驼上的水囊猛灌几口。

    这些天姬别情真的好奇怪,祁进想,他想回扬州了。

    “怎么不说话。”

    姬别情开始没话找话,这气氛沉默得让人不舒服,祁进握着水囊疑惑地回头:“不是你让我省点力气吗?”

    “前头有补给的地方,可以打水。”

    “你这些天好像都不想理我,”祁进踢开脚边一块石头,闷闷不乐,“是因为我说起扬州的事吗?你和扬州人有过节?”

    “没有。”

    “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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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这边走,你左边是沙坑。”

    身后跟着赶车的祁府家丁,祁进想发作又觉得失了颜面,只攥着地图跟在姬别情后面走。他不喜欢骑骆驼,总觉得要掉下来,姬别情也由着他,不过是要慢一两天,也不打紧。

    “天气不错,晚上的月亮会很好看。”

    没头没脑的一句,像是刻意和祁进套近乎似的,祁进抬头看看姬别情,面色很诚恳,不像是装的——就算是装的他也看不出来,他看不透姬别情是什么样的人,想到这儿又忽然心情低落,只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们……”

    “前面是不是到了?”

    冷不防被打断,姬别情抬眼望去,一里路之外有个小茶楼,里面最多住二十来人,勉强能塞下这支商队。他点点头,祁进跟着松了一口气,回头招呼着商队的随从快步向前,反把向导姬别情甩在了后面。姬别情拽着骆驼的缰绳站在原地,等到商队的最后一辆车也走到他前面,才往前挪动几步跟上去。

    途中驿站的吃住和东城比不得,祁进伸开双臂躺在床上,睡不着,床板太硬。姬别情同他住在一间房里,隔着一道屏风,两张没有床帘的床对着放,没有浴桶,像姬别情说的一样,沙漠里的水比金子更珍贵,他只烧了点水随便擦擦,没有泡澡的机会。

    “你睡了吗?”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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