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是弯的，对吗 (第1/1页)

    从医院出来才不过上午10点多，平君居然破天荒的没去实验室工作，而是带我去了五道口那家我以前总去韩式火锅店，我最喜欢喝这儿的薄荷蜂蜜酒，清甜有劲儿。

    仔细一想，自从他回来后我俩的关系就一直很微妙。我故意冷着他，别别扭扭的不想沟通，像这么单独出来吃饭似乎还是第一次。

    他的饭量一直不大，且照例滴酒不沾，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对我说：“这几年为什么一次都不来？”

    我正嚼了满嘴的泡菜饼，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不是说签证已经办下来了吗？为什么没来？”

    我吞了一口甜酒，将饼艰难的咽下，打趣道，“哦～嗨！我爱我的祖国，不想去接受资本主义荼毒呗。”

    他在美国那几年，每次暑假都会邀请我过去看他，我愣是一次都没去。一方面，我一直堵着那口气不愿去，另一方面，我有点怕他mama。她看我时笑容中总带着点不友善。由记得她到家里来时，我无意间听到她冷冷的对老爷子说：你发现没有，这小孩儿长得和他妈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难怪你能视如己出。江碧华吃定了你，病成那样都能撺掇着让你和我离婚。现在，她儿子又吃定了你儿子，你知不知道平君为了他都要放弃出国留学了！你们老沈家可真行，上辈子欠他们家的吧？

    “小河，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无奈的叹息。

    我喝了一口蜂蜜酒，干涩的说：“青春期嘛，谁还没点秘密。”

    最后，我一个人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吞下最后一口酒，满足的摸着肚皮。

    “我吃饱了，走吧。”

    他顿了两秒钟，很认真的问我：“你要上厕所吗？”

    “啊？”

    “喝了这么多东西，去厕所吧，我等你。”

    我大惊，但我深知此时说什么都会很尴尬，竟然依言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拐弯抹角的提醒我“要记得晨光医生的话”。我不确定他指的是哪句？是‘不要过渡手yin’，还是‘想上厕所就早点去’。

    突然就想起在诊室他那个红掉的耳垂，我摸了摸鼻子还是没忍住笑。

    他斜睨我一眼，疑惑到：“笑什么？”

    我赶忙岔开话题：“没事，只是感慨王勤，从校门口捡着晨光的手链开始起，惦记了人家9年，居然还真叫他得手了。”

    “手链的事儿你都知道？”他诧异。

    “我知道的多去了，别把小孩不当人。”我仰着下巴。

    “你还知道什么？”

    我一时兴起，笑道：“我亲眼看到晨光在咱家厨房里强吻过你。唉，你别那个眼神看我，我可是大大方方走进去看到的，要怪就怪你们不知道避讳。”

    “强吻。”他重复了一遍，“你这个用词。”

    我们俩从来没有讨论过这种类型的话题，以前我太小，他和我聊不着，长大后也没有过这种契机，因此，我感觉十分新鲜有趣，少不得调侃一句：“你当时什么感觉？”

    “不记得了。”他转头看我一眼，嘴角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我居然没发现，你那会儿还挺早熟。”

    我打开窗户吹着夏末的凉风，感觉心里轻飘飘的，“和你们这些有故事的老年人在一起，当然会变成熟。你看你们几个，简直是一场言情大戏：晨光喜欢你，王勤喜欢她，可惜你喜欢的是陆羽，要是你也喜欢王勤，那这三角恋可有意思了－”

    突然一个惊雷劈到我天灵盖上，我知道自己失言了，僵在那里说不下去，笑容还干巴巴的挂在脸上。余光看他，他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明显晃了晃。

    “谁告诉你的？”他声音有点紧张。

    我索性把话说开了：“我自己看到的。在富士山那晚，我都看到了。”

    他眯起了眼睛。

    我吞了吞口水，故作无所谓的摊摊手：“这也没什么吧，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反正我不在意这个......”

    他没说话。

    我干脆乘胜追击，问出了那个我一直想确认的问题，“所以...你是弯的，对吗？”

    “嗯。”

    得了。

    到目前为止，我对平君的感情很复杂。说是亲情，太泛泛了，不够准确；说是爱情，又太矫情了，没那么浪漫；说是性欲，又太过火了，我还不至于变态。不过说真的，我从没想过和他确立一段怎样怎样的亲密关系，只是单纯的想待在他身边，一直做他的弟弟也无所谓。如果他现在告诉我，他和陆羽仍然在一起，我可能也会从容接受。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我会如何呢？

    我没来得及继续追问，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一个熟悉且陌生的身影委屈巴拉的蹲在我家台阶上，头发乱糟糟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隔得这么远都清晰可见。

    我下车居高临下的打量他，最后定格在他好几天没刮小胡子上，“李崇心，谁把你弄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