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法师_【番外|教皇线】神诞之日(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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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教皇线】神诞之日(上) (第2/2页)

   卡厄斯老师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当着我的面,抓坏了我这周买的第四块坐垫。紧接着,他跳下椅子,悄无声息落在地上,那根总是被我误伤的毛茸茸大尾巴直直竖起来,好似一根鸡毛掸子。

    他优雅端庄地走向趴在地上的对方,先是礼貌碰了碰鼻子,接着…就在我以为教皇陛下也会得到一个常规的大比斗时…他开始疯狂用脸颊和额头去蹭那身狗毛。

    在看到我导师拼尽全力朝对方身上撞去时,我陷入了深深怀疑。教皇干脆直接将脑袋都搁在了地上,好方便对方贴贴。

    特洛熙发出任何一个人见到可爱事物时发自内心的感慨声。只有我,一个为了不被导师天天打而迫不得已学习了猫科动物习性的人,才知道这是我导师在将自己气味覆盖在对方身上。

    我看了教皇一眼。

    “……您该不会同意让路上每个见到您的人都摸了…吧……?”我小声问。

    他又大又水灵的蓝眼睛心虚地看着我,然后朝我导师翻出肚皮,好让他躺在狗皮毯子正中央。

    瑞达离开的那天早上,我还在研究复原法术,以便尽快让我导师变回人,毕竟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破产没衣服穿了。

    我给他看了我在写的复原法术和最近给教皇做的小推车图纸。他超喜欢拉着这辆车到处跑,可能把自己当做了一匹马,使不完的精力,甚至想让莫德雷德坐进车里拉着他跑,把见习骑士吓得够呛连连拒绝。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新乘客:我那睡眼惺忪、一脸不情愿的导师,凭借气势哈走了每个想要想来摸摸他们的路人。

    “所以你摸到了吗?”瑞达问。

    我给他看手上新出现的伤痕,他没良心地笑,接着说:“我要走了。”

    我写符文的手一顿。

    “……甚至不留下来过神诞之日吗?”我发誓自己已经控制了情绪,但听起来还是rou眼可见的失望。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失望的神情,我转过身。

    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我们不一起过神诞之日,法师塔的孩子们都是无姓之人,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以往每年我们都是在实验室一起看雪落,点一些味道奇怪的香薰,或者在海边看流星,许愿明年别挂科、能遇到阔佬资助我们、或者哪个寂寞的巫妖带着它的知识大礼包砸我们头上,我还会许愿要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

    “我不得不。”他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很抱歉,菲林,我也没想到那么突然。”

    我继续写我的符文。

    “你走吧。”我说。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走。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又冷清又无聊的实验室里过神诞日的,我安慰自己,瑞达说了,他不喜欢做研究,也许他过去十五年来一直和我呆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他还没等到离开的机会。

    但他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姓氏的、流淌着孤独血液的法师,我不该为他的离开责怪他,因为我们经历了同样艰难的过去,更应该理解彼此难处。

    我犹豫一下,还是凑到窗边,想和他挥手再见,却发现楼下已经有人在等他。一个我不认识的高大男人,红獾一般的头发在雪地里很扎眼。瑞达走到他跟前,和他说了几句,两人便肩并肩离开。我站在窗边,想要挥动的手贴在玻璃上,感受到刺骨寒意。

    那个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侧头朝我的方向看来,微微一笑。

    我退离窗边,像是做贼心虚般退缩了,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回到那张被抓烂的椅子上写符文。但曾让我乐在其中的创造过程却都失去了乐趣,我一遍遍麻木地写着同一句符文,脑子里全是瑞达和对方肩并肩离开的场景————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但理智告诉我不是这样的,那只是嫉妒心和占有欲在作怪。

    可真正让我感到恐慌的是,我对法术研究的爱竟然不是纯粹的。我以为自己能在探索中得到足够的意义或快乐,但当其他人选择了其他人、留下我一个人时,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强到能抵御孤独————这件事让我惊恐。

    我再也写不下去了,在被眼泪打湿的纸上写不出能用的符文。

    「菲林,你这个软弱又善妒的小混蛋。」我哭哭啼啼痛骂自己,「连最好的朋友都留不住,也不能像一个酷酷的坏法师一样,朝抛下你的那家伙竖中指,你好废物啊!」

    假如有人此刻走进实验室,就会发现在这个阖家团圆的神诞之夜,我一个人在破椅子上哭得只打嗝,但不会有人看到的,因为他们都有其他更重要的人陪伴。莫德雷德有他的骑士兄弟们,特洛熙有她导师,哪怕奥菲莉娅老师也可以和其他学生在一块儿,只有我,一个总是搞砸事情的不合格的法师在这里嘤嘤嘤。

    哭得迷迷糊糊,我突然感觉腿上一沉,暖呼呼的。给我吓了一跳,连忙泪眼朦胧地低下头,看到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红眼睛。

    我导师团在我膝盖上,瞪着我。

    “我……呜呜呜……导师,”我边哭边说,“真的很抱歉……嗝,我不是一个强大的法师……”

    越是了解我导师的过去,越能体会到他在面对孤独时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在那些传颂的歌谣故事中,施法者卡厄斯总是独自一人来,一人去,只在身后留下天翻地覆的路径。我想象着那些场景,想象他是如何在被驱逐、被误解、被背叛的循环中时刻保持不屈的。

    论搞砸事情,他的级别远在我之上,但他有与之相匹配的强大内心,而我只会哭。

    「不,」一道声音传入我脑海,「你还会瞎想。」

    我呆了,低头,和黑猫大眼瞪小眼。

    “老、老师……”我问,“你在说话吗?”

    他还是用那种阴测测鄙视的眼神看我。我犹豫了一下,贼心不死,想伸手去摸他尾巴,立刻被打。

    “嗷!”我叫起来,“我知道了!我错了!”

    一抬眼,门口又来了一辆小推车,装满了毛绒抱枕和好吃的,甚至还有香薰。伯恩山大嘴咬着好大一束花,看到黑猫居然在我膝盖上,惊得差点把花束弄掉。

    我导师朝对方喵一声,好像刚刚那句人话是我的幻听。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再强大的法师也需要陪伴,哪怕是我导师。

    教皇走过来,摇晃着尾巴,把花束塞我怀里。

    我忍不住抱住他,把脸和手指埋进他厚实柔软的毛发里,一个没忍住,眼泪鼻涕都糊了上去。我导师发出愤怒爆鸣,终究没再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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