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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俊俏的先生!若能与他春风一度 (第2/2页)
的红晕、青涩的面庞、整洁却做工粗糙的白袍,有了计较:这书生倒有几分机心。 他并未因此对佘师道生出恶感。若真是块呆木头,倒无趣了。 心念一转,宁逸泉重重叹了口气:“道理我自然晓得,再者我宁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供儿子读书成材的钱还是够的。” 他拍拍佘师道的手背,不无遗憾道:“只可惜……良师难寻啊……” 老成的动作和表情,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显得有些轻浮。佘师道明知宁逸泉实际上已经年过五旬,可那双桃花眼瞟他一回,他就方寸怦然一回。 先前演练的各种说辞在脑海中搅成了浆糊。他望着宁逸泉的嘴角,勾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玩味,忽然意识到,历经浮沉的富商,恐怕早就看透他那点心思了。 他只得尴尬地道出实情:“小生佘师道,六岁启蒙,十七岁中秀才。父母弃世,家道败落,屡试不第,为谋生计,一路流转至此。” 他越说声音越小,读书人的自尊薄如宣纸:“如蒙员外不弃,小生愿将毕生所学与令郎倾囊相授……” 佘师道有一张薄面皮,血气一涌,嫩红色就从光滑洁净的两颊浮上来,是再标志不过的白面书生。宁逸泉默默咽了口唾沫,待他说完,悠悠开口道:“算来相公二十好几了,现在住哪儿呢?有成家么?” 佘师道苦笑:“发妻三年前亡故,原本还有个书童侍候,去年也被我遣走了。如今孑然一身,寓居柳家窄巷。” “唉,那地儿可不便宜,离咱们家也远……” 宁逸泉松开佘师道的手,转而拍拍他的肩,“我怜相公怀才不遇,不如从此住在我家,一面教导子梅,一面准备三年后的秋闱,如何?” 有怜心,不假,更多的还是色心。佘师道明显地心动了,踟蹰半晌,扭扭捏捏道了句谢。 宁逸泉眉开眼笑,招呼宁子梅行了拜师礼。一旁的宁子松歪斜站着,面色微沉。 当晚,宁家的饭桌上多了一副碗筷。 宁逸泉与佘师道的关系愈发亲厚。闲暇之余,两人总是泡一盏茶,谈论前朝诗词歌赋。一个是真懂,一个是假懂,但宁逸泉见识广博,能言善辩,反倒常常把正经读了十几年典籍的佘师道驳不出话来。 佘师道更引他为知己,以忘年之交相称。对于宁逸泉偶尔一些“漫不经心”的触碰,他从不躲避,只是脸颊发烫,眼神飘忽,不敢对上那张年青的面庞。 “爹喜欢他,对么?” 烛火被夜风吹得微晃,半开的窗户吱嘎作响。宁子松捧着宁逸泉的双脚,缓缓放入泡满药材的热水盆中,忽然问道。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也不明白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宁逸泉先是舒爽地呼一口气,然后用略带诧异的目光望向给他泡脚的宁子松。“他”是谁,父子间心照不宣。只是没想到,向来对他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儿子,会选择捅破这层窗户纸。 “爹爹……您其实更喜欢男子。” “……是。” 宁子松又问:“那您爱过娘吗?” 宁逸泉想了想,然后坚定地点点头:“爱。” “可娘是女人。” “松儿……”宁逸泉一时语塞,也许想说的太多,也许他也解释不清,“这不一样。” 宁子松抬起头,一脸不解。他神情中某些稚拙的部分让宁逸泉想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霎间思绪万千。 宁逸泉静默许久,尔后把脚抬起来,细长的双足被泡得通红发皱。 宁子松立马用长巾擦拭,父亲的声音徐徐传入耳内: “……你先祖早逝,只留给我一支商队。年轻的时候,我脑子里装的都是钱财、家族、产业,情爱是最不值道的东西。 “我必须娶妻生子……但不骗你,你娘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哪怕后来发达了,我不纳娇妾,不养歌姬,不喝花酒……也不和男人有所牵扯。你娘去后,我便决定余生做个鳏夫。 “只是没料到,人生能重来一回……松儿,爹也是人,能得神仙眷顾,我想遵从本心地活一次。” 朗月高悬,夜风暂时地歇止,原本半开的窗户被推至全开。 宁子松替宁逸泉擦完脚,又给自己擦了擦手,放下了心中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 “我瞧着,他对您也是有意的,只是不敢造次罢了。” 宁子松直起身,将长巾随手一扔,开始给宁逸泉捶腿,“爹爹应该再主动些。读书人连肠子都比咱们多转几个弯,说不准,他还以为您把他当晚辈呢。” 宁逸泉慵懒歪在榻上,嘴角微翘:“怎么,你看得出来,你爹我还看不出来么?儿啊,有些事着不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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