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爱人_纪渊(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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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渊(5) (第2/3页)

每周只有周日去疗养院那边。”

    李木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忘了,你们乐团这边应该挺忙的,而且你还带着学生。”

    纪渊放下酒杯,语气平淡:“乐团这边一般也没什么事,学生也没几个,上课占不了太多时间。”

    李木岳闻言,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纪渊笑了下,说:“裴叔其实不太愿意看见我。”

    “怎么会?”李木岳一愣,“你不是说……”

    他没再说下去。纪渊点了根烟,吸烟,吐烟,缓缓道:“你知道裴叔他儿子的事吧?”

    “听说过,”李木岳点点头,“现在还没找到人,对吧?”

    纪渊“嗯”一声,吸烟,低头盯着桌上霓虹灯投射过来的一块暗红色的光斑,说:“辽远——就是裴叔的儿子,他和我年纪差不多,我们读的又是同一所中学,以前也总在一起练琴,裴叔一看见我就会想起辽远,他就会想要是辽远没有失踪,他们一家也不至于会出那样的事,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想到这些他心里会难受。但疗养院里又没什么人能陪他说说话,所以一周去看他一次就刚刚好。”

    李木岳耷拉着眼皮思索一阵,小心翼翼地接道:“你说,裴老师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已经……”见纪渊抬眼看过来,他讪笑,“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只要还没有准信,就没有人愿意往那方面想,”纪渊眯着眼睛,又吸了口烟,说,“留一线希望给自己,也算是个心里安慰。”

    李木岳想了想,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裴明德还不到六十岁,却是一副油尽灯枯之相,他就像个悬挂在断崖边缘,已经筋疲力尽的求救者,手中仅攥着一根纤弱的细线。裴辽远的下落是令他苦苦支撑这么些年的唯一牵挂。

    他也摸出了根烟,按下打火机,点燃。烟头刚送到嘴边,他便听见纪渊的声音一轻,叹息一般道:“看着裴叔这个样子,我总是觉得唏嘘,我还记得他以前和我父亲站在一起时的模样,都是那么意气风发,一双眼睛也总是神采奕奕的。哪里像……”

    纪渊没再说下去。

    李木岳吐了口烟,倒酒,随后换了个话题道:“你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吗?”

    纪渊又看了他一眼,李木岳看不懂他的眼神,还在疑惑,便听见纪渊说:“我父亲已经去世六年多了。”

    李木岳眨了下眼,问:“是因为病吗?”

    “在家里摔了一下,没起来,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木岳半晌没出声。过了一会,他才低下头,说了句:“抱歉。”

    纪渊道:“没事。”

    李木岳又问道:“那你母亲呢?现在你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吗?”

    “母亲?”纪渊将这两字重复了一遍,表情莫名变得有些古怪,片刻后,他竟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你是说我父亲的妻子吗?听说现在人在国外,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李木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纪渊的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怪异了。他在心里做了千般猜测,正要开口,却听见纪渊缓缓道:“我好像一直忘了说,我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我是被他收养的。我父亲患有无精症,他的妻子也是因为这个和他离了婚。我十二岁那年,我父亲的乐团——也是我现在工作的交响乐团去安溪那边巡演,他顺便去了那边的福利院,也就是这样,他看见了我,然后就决定收养我。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独身一人了。”

    “什么?”李木岳满脸诧异,“外面不都是说……”

    “说什么?”纪渊盯着李木岳的眼睛,反问道。

    李木岳咬了下舌头,说:“没什么。”

    纪渊沉默一阵,了然道:“外面怎么传的?我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他妻子气不过才和他离婚?是这样吗?好像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说法。”他吸了口烟,缓缓吐了个烟圈出来。

    纪渊的语气轻飘飘的,也没什么起伏,好像这些事情都不曾挂在他心上一般。李木岳听着纪渊用和缓的,平淡的,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冷漠的语气说起养父的隐疾,说起自己的过去,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起来:他怎么能用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那些令常人感到难以启齿的事情。

    忽然,他看见一抹光亮倏地从纪渊的眼中闪过,像一尾鲤鱼一样,跃进了那汪深邃的黑色海洋中,转眼消失不见。纪渊垂下头去了,他指间的烟寂静地燃着,烟气幽幽地升起,在空中飘散。

    李木岳顿时释然了,哪里会有人真的冷漠如冰霜呢?纪渊现在又像曾经一样,孤身一人在这世间孑然独立了,人又怎么可能在拥有过温暖的陪伴后,再去重新忍受孤独的苦寒呢?只不过他将翻涌的心绪压抑在了眼中,深藏在了心底,他只是披上了一张淡然的皮囊,他的内里隐藏着一枚同样晦暗无光的灰色盲眼。此刻,李木岳感觉自己已经拨开了掩盖在纪渊身上的重重帷幔,划开了他的精致的皮囊,他寻找到了那枚灰色盲眼。

    他为自己发现了纪渊和他同样拥有一枚灰色眼瞳这件事而感到欣喜。

    李木岳去看杯中的酒。他的手指触碰到杯壁,一圈细小的涟漪在酒液中漾开。一团淡蓝色的光斑映在杯中,好像一轮圆月。他曾经以为那月亮挂在天上,无论他爬了多高的山,走了多远的路都无法企及,但此刻他才发现,那月亮是映在水中的倒影。水中月又怎么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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