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国主（二） (第1/1页)

    他们沉默地交媾。

    国主只有在李殷顶得过深或过快时，喉中才吐出几个断续的气音，李殷从这些没有文字的语言中试探对方的反应，仿佛正在弹奏一把潮湿的胡琴。

    ——如果我对他更过分一点呢？

    他没来由有了这样一种想法。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沿着国主劲瘦的腰肢，逆着凹陷的脊梁，轻轻按压在国主汗湿的后颈上，对方蜷曲的黑色长发缠绕着他的手腕，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尾巴。他的动作倏尔变得无比狂乱！胯骨打在对方的rou臀上，“啪”地一声脆响！那人在他掌下呜咽一声，又被他按进床褥深处。他空闲的手无师自通般伸到对方下腹，摸到那根分量不轻的阳具——已经再度勃起，沉甸甸地顶着他的手心。

    他听见国主在床褥中闷闷地说话，稍稍松了些力气，尔后才听出那是他不能理解的语言。

    “喜欢吗……？”

    他问，如同对待最为亲密的爱侣。但他听不懂，李殷想道，这却是一件憾事。就是因为这种遗憾，他的身体力行显得更为粗暴，直到对方在他掌下扭动起来，仿佛故意用那蜜色的沾惹着汗珠的臀尖磨蹭他的下腹，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两人连接之处一片泥泞，两片rou唇吮吸着入侵的孽根，被他摸得阵阵瑟缩起来。

    国主终于骂了起来——李殷能够笃定那是咒骂，是因着他恼火的语气和极快的语速；但他始终没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对他的得寸进尺保持了极大的宽容——所以这是不是也证明，他很喜欢？

    受了这莫名其妙的鼓舞，李殷的手寻到国主抓着身下床褥的手，手指插进他汗湿的指缝，牢牢握住。

    李殷醒来时，眼前只有一片赤裸的脊背。

    黑色的鬈发还泛着一点汗意，顺着肩膀和脖颈披散下来；他禁不住伸手去摸，终究害怕吵醒对方，只卷了一绺长发，在指间绕啊绕的。床边的蜡烛燃了一夜，只剩下满地烛泪，空气中还有昨夜中那股熏香的淡淡气味——他莫名觉得这光景很好，几乎想将枕边人的身子扳过来，搂在怀中再睡一会儿。

    可惜，他的愿望很快就破灭了。

    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很高的音调在说话，那是一把脆生生、甜蜜蜜的嗓子，仿佛属于一个少女，或还未倒仓的少年，接着是昨天那个银发嬷嬷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异族话语——紧接着，那声音倏尔近了，是来人一把掀开了王帐的帘子！

    逆着日光，李殷不由得眯起了眼，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下一瞬，来人已经不依不饶地尖叫起来，李殷听得懂他说的每一个字：他说的居然是汉话！

    “他是谁？！图罗遮！你！你给我滚起来！”

    还不等李殷做出什么反应，他身侧躺着的那人已经咕哝一声，用手背揉起了眼睛。

    李殷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反感。

    “他昨夜很累，叫他睡着吧。”

    “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管我！”来人柳眉倒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殷，可越是打量，脸色越是难看，最后甚至上手要来撕扯他，“你！你这奴隶！你是不是看了国主的脸？卑贱之人，当真放肆！”

    先不说他真的没看过……可就算看了，又怎么样？

    现在那种淡淡的反感变得浓烈起来。李殷皱了皱眉。国主已经一只手将长发捋到脑后，一只手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软被滑落，露出他赤裸的上半身：李殷还是有所顾虑，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他满身凌乱的金饰，却仍旧晃了下来人的眼，叫他捂着双眼“呀”地叫了一声。

    “你闹够没有。”

    似乎是国主昨夜叫了太久，此刻说话时，嗓音显得格外低哑——等等，他说的是汉话？他会说汉话！

    李殷怔怔的，脸上后知后觉地浮起一抹红晕。

    “你……你……”来人似乎被国主的厚颜无耻所震惊，又因为伤心，秀目之中立刻氤氲起一层水汽，“你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的！他是怎么回事！”

    玫粉色的手指尖，颤巍巍地指向李殷。

    国主似乎终于想起了昨夜他身边还睡着另一个人，张着嘴巴呆呆“啊”了一声，突然回过头来——

    猝不及防，李殷看到了他的脸。

    不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或丑陋、或毁容、或畸形的脸，而是一张英俊的脸：眼窝很深、鼻梁高挺有节、嘴唇丰润——而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还是那双眼睛，湛黄色的眼瞳，如同两颗名贵的琥珀珠子。

    他全身僵住。开始回忆嬷嬷究竟有没有说过，见到了国主的脸会怎么样？

    或许现在不会怎么样。国主只是转回头去，笑着道：

    “昨夜突发信期，你又不在，我只好随便找个人来解决。”

    来人被他气得脸色通红，骂道：

    “你不会找人去叫我？！”

    “你……你生我的气，我以为你想一个人待着。”国主耸了耸肩，重新倚回床头，袒露着赤裸丰满的胸膛，而李殷默默靠得他更近了。

    “那他现在看到了你的脸！怎么办！”

    “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

    国主无所谓地歪了歪头，这一下可好，终于把这男女莫辨的来客气跑了，他一路跑出王帐，脚底踩到蜡油，还差点摔上一跤。

    “……他说，看到你的脸……要怎么办？”

    李殷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国主突然逼近，一条眉毛高高挑起，李殷注视着他湛黄的眼眸，忽而感觉心跳快得厉害，“知道了就不能反悔了——”

    国主越靠越近，近得二人呼吸可闻。

    他的口唇微微启张，有一种口干舌燥的错觉，缓缓地点了点头。

    国主脸上还是神秘莫测的微笑，半晌，他突然退了回去，笑道：

    “不，不告诉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毫不忸怩地赤裸着身躯，大大方方地背对着床内侧的李殷，随着站起身的动作，两瓣紧实的屁股也露出来，还有那对小小的腰窝——他毫不在意地披上一件毛皮大氅，系上两颗扣子，丰满的胸膛大咧咧地暴露在外；他本想往外走，忽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对李殷说：

    “你不必担心，我们今晚拔营，走之前，我会叫嬷嬷会把奴籍还你。从今后，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罢。”

    说完，他俏皮地对李殷眨了眨眼，掀开帘子，毫不留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