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2/2页)

口啊。”

    “不是不是的，”喻谨心底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压力和紧张，整个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扼住了一般，只剩下无力苍白地一遍遍否认。

    陈夏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嘴角扯出一个笑，语气轻松道：“好啊，那我如你所愿，喻谨，我原谅你了，或者说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后来怎么会遇到陈盛阳，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成为别人口中狂妄自大的富二代，要不是你我哪来现在的人生，喻谨，谢谢你啊。”

    说这些话时，陈夏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有些沙哑，“你满意了？可以心安了吧？那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句句话像是刀子一般狠狠插入喻谨的心上，疼痛感越发清晰，他知道自己亏欠了他太多，过去的种种一次又一次在他心中撕扯，他想要弥补，但此刻陈夏的话却又一次让他陷入了八角笼，不知该如何去做。

    就像当年知道舒夏替自己挨过院长的打骂一样，明明愧疚心疼难受，万种情绪充斥着心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两人昨晚被院长抓到，陈夏一口咬定是自己饿得睡不着硬拉着喻谨出来找东西吃，被院长拿棍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将两人关进仓库，说是不听话要以儆效尤。

    本来刚挨打没多久，这又一顿毒打，偏偏院长又丝毫没有留情，直接是准备将陈夏活活打死。反正这偏僻的孤儿院死一两个又不会引起什么人关注。

    陈夏现在紧挨着墙角，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地疼，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只能听到被刻意压制的哭泣声，“对不起，对不起，夏夏，都是我的错。”喻谨紧挨着他，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和痛哭的呻吟，泪水不可控制地留了出来。

    舒夏本想笑笑安慰他，但刚弯起嘴角就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不禁轻嘶一声，“我说你能别哭了吗，让我耳朵清净一下好不好，本来就疼，这又来听你哭，心里更烦了。”

    喻谨闻言立马胡乱擦了擦眼泪，硬生生讲哭声给憋了回去，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哭不哭，了，夏夏，你别，难受。”

    陈夏忍着身上的疼，用故作轻松地语气开口道：“我都挨打惯了，之前那人下手比这还狠，我都一点事没有，这完全不用担心。”

    “夏夏，那女人，为什，为什么一直打你啊？”

    陈夏不禁轻咳了一声，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喻谨立马扶住他，帮他换了一个姿势，“还不是我一直顶撞他，他看我不顺眼，时常找我的错，动不动就打人。”

    舒夏算是这一堆小孩里的刺头，喻谨从刚来就感受到他的作风了。别人在院长面前大气不敢吭一声，他直接将水泼在她身上，别人都听从院长的话将自己浑身整的干干净净，他故意沾惹一身泥出来。完全就是打骂不管用，就算打完照样继续犯，就是故意和院长对着来。

    但是现在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夏才一次次逃过那些所谓听话乖顺的挑选规则。

    “小少爷，你是怎么被他们骗到这里的？”

    喻谨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反驳道：“我不是小少爷，我叫喻谨。”或许是被问到了伤心处，喻谨再次开口时又忍不住地带了哭腔，“因为我妈一直逼我学钢琴，我很烦，于是就在一次放学故意从司机眼皮底下溜走，本来是想找我外公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迷路了，遇到一个叔叔，说是要带我去找外公，然后，然后我就到这里了。”

    “钢琴？你还会钢琴啊，那是什么东西？”舒夏的关注点明显跑偏了。

    “你没见过吗？就是很高很高，”喻谨用他少有的词汇来尽量去描述，“有黑白键，然后一按就会响的。”

    舒夏努力去想象，最终还是放弃了。

    “等有机会我弹给你听，外公说我弹得可好听了。”

    此话一出，两个小孩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还会有出去的机会吗？

    “夏夏，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喻谨谨慎地开口询问道。

    黑暗中一旁的小孩许久没有吭声，久到喻谨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啊，简单来说，就是我爹吸大烟，吸到没钱了就把我给卖了换钱买大烟抽。”

    “什么？”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喻谨从未听过这种事，他以为所有和他一样大的小孩都是和他一样，从小被父母长辈宠爱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你mama呢？”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好像是为了生我没的。”

    简单几句将喻谨仅有的认知炸的七零八落，勉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要尽力去安慰他，但竟然发现自己平时背的那些东西全都用不上，“夏夏，你——”

    “诶，可怜我啊，用不着，我身边和我一样大的小孩都这样，有些还没我大，就被他爹卖了换钱，就为了抽那一口大烟。说你是小少爷吧，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每天还有什么钢琴学，司机送的。”

    “对不起。”喻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是现在他除了对不起好像也说不出什么。

    我最不喜欢别人给我说对不起，诶，你再给我说说，钢琴是啥样的。”

    “就是用手弹那些黑白键，就会有好听的声音，很多很多种，我妈经常让我在生日会上给别人弹。”

    “生日会是什么？”

    “就是生日这一天，好多好多人来给你说生日快乐，有蛋糕和好多水果零食吃，还有礼物拿，这一天还可以许愿，只要你想要什么，你就可以许，都可能实现。”

    “这么神奇啊！蛋糕长什么样子？好吃吗？”

    “好吃，有很多很多层，上面有奶油和水果，很多很多种口味。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吃，然后再让你听我弹钢琴。”

    ……

    那一晚两个小男孩依偎在黑暗中，互相取暖，听着一人口中许许多多新鲜百怪的事物，更期望着能重获自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