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回家的路(1) (第5/5页)

像是这句话让他安心一点似的。

    但我心里却有点发酸。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再真实参与我未来的人生时刻。

    我早就知道，父亲在我大三那年过世了。

    那时我已经搬去花莲念书，哥哥打电话给我，声音一如往常平稳：「爸走了。」

    我回家处理後事，跪在灵堂前，脑袋却空得像是消磁的录影带，一直无法真正想起父亲晚年的样子。

    现在看见他还活着，还坐在那个破旧的靠枕上，我的心里竟然浮出一个念头：

    我真的想回到这段时光吗？

    那是一段每天上下学都要顾虑家里支出的生活，一段总是下午放学先帮忙摊位、先让哥哥姊姊好好吃饭、先用热水洗澡、自己总是最後一个的日子，一段早上帮爸翻身、晚上喂爸爸吃饭吃药的日子。

    我以为我不会怀念它。

    但我竟然有一点怀念。

    这种怀念却让我有些羞愧。

    因为那不只是一种「家人还在」的依恋，更是一种……我那时候还没Ga0砸什麽的安全感。

    父亲还没Si。

    我还没在毕业旅行面对那片海时失手。

    我还没决定去外地读大学，而不是留下来打工。

    我还没选择摄影师这个只是让我吃不饱饿不Si，却无法好好照顾家人的工作。

    我还没Ga0砸和高中同学的关系。

    我什麽都还没来得及做错。

    那麽，是不是……我只是想回到一个「还没来不及後悔」的时间？

    这样想的我，是不是很懦弱？

    我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