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攒了点底气 (第1/1页)

    酒会结束，齐琪把她醉醺醺的老板扶上车，安顿好之后，习惯性掏出另一部手机拍照、编辑文字、发送。

    坐在旁边的程丰并完全没有在意她的举动，迷迷糊糊像只小狗一样一下把脑袋压在车窗上，额头蹭着凉凉的玻璃，皱着的眉头都印在车窗上。

    今晚是程氏家族核心成员的年会晚宴，程丰作为刚迈入这个阶层的新鲜血液，在一众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面前，少不了被训诫教导，一个个地向他们敬酒问好后都差不多喝酒喝饱了。整晚下来，要不是齐琪还在旁边扶着他，他估计都走不出那个酒店大门。

    应酬完还要加班，真的惨绝人寰。

    虽说程丰已经在程氏总部呆了快大半年了，但他只能算是在“实习期”。总部的体量很大，各个部门分管不同的业务，他这个从没在公司呆过的新人，现在只能在各个部门的副总位置上轮转，以求尽快熟悉整个家族企业巨大的结构体载。

    坐在一个决策者的位置并不轻松，更别说要决策超出自己专业领域范畴的事务。程丰不得不花出工作之外的时间疯狂补习——不仅要熟悉部门的负责内容、运作流程，还要花心思收服主要核心骨干，在部门成员中建立威信。而这个过程，每换一个部门就会经历一次，接下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工作位置的变动，能带来新鲜感和挑战性，但相应的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这还没算上在这个位置格外多的拒绝不了的应酬。还没找到“摸鱼”技巧的程丰快要被这样的生活掏空了，做梦都能被一声声“程总”吓醒。

    掏出手机，时间已经走着下一个二十四小时了。

    打开短讯界面，莉莉安娜的信息准时在十点就发了过来。程丰一度怀疑过这个女人是不是调了定时发送在敷衍自己，后来巧合才知道她是买通了宋鑫的秘书，把自己的号码当做她的，用“查岗”这个正当借口干脆甩手。程丰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庆幸宋鑫的秘书足够的优秀善良，相信了莉莉安娜编造的一番恋爱脑鬼话。

    距离那个混乱的夜晚将近三年多了，每当想起，其中的混乱和抓马永远是程丰人生中不堪回首的醒目丰碑，一幕幕极具戏剧性和常态下难以理解的发展，镌刻在脑子里一样，连同观感、多视角模拟、特写全景，每每在心绪难安的时候实时回放。

    极其恐怖。

    回到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人心态时，难以理解，极其羞耻，还他妈想忘忘不掉！

    酒后的晕眩感像极了那晚——几杯烈酒之后，长时间的推搡摇晃。

    从头捋过来，无论程丰怎么自我辩驳，那都是最坏的时机，最坏的地点，自己最坏的状态，用最坏的方式解决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结果当然是一片狼藉。

    他只是没想到，知道一切的宋鑫，还会当做什么都不知晓一样，放任自己对他的窥探，在明白自己是全局的核心之后，放任这个他不喜欢的局势继续发展。

    真的极其可怕又温柔的一个人。清醒的程丰慢慢意识到。他看透了程丰这个人，在程丰每个犹豫动摇的节点给足了坦白的机会，程丰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洞悉了全局。他缠丝一样，在你没发觉的时候拉着张大网等着你，每退一步裹上几圈，到最后，人看似是逃开了，但身上的情感和欲望丝丝缕缕还全都系在他身上。

    给足了时间、空间，就等着程丰自己想明白，全全整整的回到他身边。

    例行打卡一样翻看完今天的内容，划过某个眼熟的字句，返回去盯着看了半天，脸都扑上去了眼皮都撑不开了都没想出来个头绪。

    “丽珺的邓总是谁啊？”程丰实在想不出来，转头问旁边的齐琪。

    齐琪淡定收好手机，拿出另一部工作手机快速找了一番。

    “丽珺的邓总，邓渭娥，是现在丽珺的执行总裁，由她掌权的这几年，丽珺影视传媒影业发展得不错，平均每个季度都能推出几部佳作，丽珺在三个月前刚在HK上市，盘面看着很有潜力……”齐琪读着自己的备忘录，瞟见他老板越发迷惑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切换另一个备忘录。

    “邓总平时为人低调，唯二传出她个人生活的传闻，一个是她年轻时和国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高调结婚，第二个是最近传出来的，据说刚在最具权威的国际颁奖中拿下最佳导演的沈廷君是邓渭娥的儿子……”

    “丽珺最近是不是在搞影视城？”

    “嗯？”程丰突然转头盯着她发问让齐琪没反应过来。

    “对的，丽珺发出了招标，也有给我们发出招标邀请。程总是有意向吗？”齐琪发觉她老板突然间亢奋了起来，脑回路一拐一拐像是要劈叉一样。

    “邓渭娥她儿子叫什么来着？”

    “沈廷君，外界只是在猜测，还没有被证实……”

    “邓渭娥，哈！邓总！我想起来了，三月份还和她在酒会上见过，怪不得那么熟悉。当时她和她老公一起去的，你没在，她老公姓沈。我跟你说，传闻估计大差不离！赌一把吗？那个沈廷君就是邓总的儿子！”

    “她还邀请谁招标了？你刚说沈廷君是个导演还获奖了对吧？哇……那就对了，又出来一个了，像搞集邮一样一个个出现。诶，你说天擎不可能不参这个项目对吧？还得趁早回去看一眼……”

    “程丰，你现在要不还是回家睡觉吧，你这个状态能干什么……”齐琪并不是程丰的秘书，回国之后她放弃了之前的调度安排，借用了程丰的人情关系成为了他的直系下属，她了解程丰的工作内容，有时也会在一些商务酒会上陪同他一起出席。在程丰“转正”之后，她也会直接在他手下掌权，进入公司核心。依着这份恩情和几年的相处，齐琪对待程丰时总会莫名其妙的生发出一种慈爱的心理，或许也有年龄差的关系，在工作之外的场合，她对她这个“老板”总是会缺少几分敬意——大胆说，几乎没有。遇到像现在这个状态的程丰，总忍不住像老妈子一样去担心他。

    年纪轻轻的，喝酒又熬夜，压力又大，伤肝又伤胃，这么帅气的老板都不知道能保持几年……

    “喂，程丰，说真的，你现在回公司什么都干不了，好好回家睡几个小时明天又耽误不了什么。啊？你有听我说话吗？”齐琪拍了拍程丰的肩膀，他眼睛明明还睁着，却像丢了魂一样。

    “程丰我到了，下车了啊。我叫小陈送你回家哈。回家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齐琪走了，车后座上空出一片位置，程丰顺势躺了下来，示意从后视镜看自己的小陈把自己送去公司。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去看一下丽珺的招标项目。

    天擎竟然有意投标。

    程丰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其实更意外的是自己才反应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能与宋鑫参与对标的位置上了。

    天擎传媒集团的业务可不少，更别说还和新闻集团有合作关系。那在商场上和天擎的会面机会真的是多到任他挑。

    他这个傻子。

    程丰蹭掉笑出的眼泪，叹了口气，胸口的一股热气激得他兴奋不已。

    在我最擅长的领域里重新认识我吧，宋鑫，我会毫不藏私向你袒露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