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算不了 (第3/3页)

  那学校地址在北京。

    而程淞很显然一直没有同意，但也没拒绝。

    “就是你看到的。”

    邵权沉了眉眼，“别去，再卷进去你想抽身就难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事让我抽不了身。”

    邵权听了不觉得放心反而一阵刺痛，又非要逞强地注视他，“……那我呢。”

    “除了你。”

    “关于秦浩，我不会道歉。”

    程淞不明白他又想到了什么才提到秦浩，微风吹拂衣衫，有丝丝的凉。

    “他自找的，你道什么歉。”

    邵权不说话，程淞移开视线走到阳台抽烟，烟夹在他手指间，烟和他的脸之间隔着月光，他背后黑色的星空、绿色的树和白色的喷泉，形成完美构图，他融化在风景里，孑然一身，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远处璀璨的灯光，终有一天，这些灯也都会熄灭。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到过秦浩，连邵权都能想到秦浩。关于有没有思考过如果在那个扭曲的日落自己能说出与【随你喜欢好了】不一样的话，程淞觉得他没有，所以秦浩试图恨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想问什么？”程淞开口。

    “张鹏俊是喜欢秦浩吗。”

    “我怎么知道。”程淞看向邵权的目光没有一点余温。

    “我一直没问过你，秦浩的死对你而言是什么？”

    “他已经死了，人死后，对本人而言，躯体和灵魂都不存在，人生的意义自然也就不存在，生前有益于他人的人将会引发人们悲痛的回忆；而生前碌碌无为或作恶多端的人，他的死亡会使人感到轻松甚至欢欣鼓舞。秦浩的死亡让人狂欢，可是对他本人而言实际上并不重要。既然对他本人而言都并不重要，那对我而言也并不重要。”

    “……老子以前就对你说过，别他妈又犯病。”

    邵权想不出来养出程淞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到现在也想不出。他现在就是生气，没别的。

    “按照你的想法，人甚至可以不用有名字，只要有一个代号就可以，但是名字就是一个意义，就像有了名字的宠物就是家人，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邵权用食指抵着程淞的心口，“就像你这具身体，是无机物和有机物构成的，从宏观角度来看，身体是由骨骼，肌rou，脂肪，血液，皮肤，毛发等着这些器官组成的，说来这些本身没有意义，但是因为我喜欢你，你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有意义，你的肌肤、骨血、心神都刺出我的每一寸痛苦与快乐，撇不清，是我所有的心结与执着，也是我所有的希望与安慰。”

    程淞抓住邵权的手指，凝神注视他，“心结不是好事，你和我在一起还是很痛苦吗。”

    “这是心的领域，因为已经动“心”了。爱恨情仇贪嗔痴怨，都属于这个层次。因为是动了心和感情，所以伤害到我们这一层次的，往往是我们比较亲近和信任的人。父母、恋人、夫妻、孩子，这些人所带来的任何一个举动常常会让我们心碎、心痛。但是我们不会因为心痛而真的不和他们来往，因为是所爱之人，你明白吗，比起心痛，更痛的是对方离开后的生活。”

    湿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深深地看邵权，冷光打在邵权脸上。

    程淞说，“我们应该结婚，不，是必须结婚。”

    “我说过我不想——”

    “我想结婚，我想和你结婚。邵权，我们应该给这段关系赋予一个意义，你是对的，我们需要一个支撑，需要归属，需要对能明确拉扯住自己的绳索或羁绊所赋予的形容词。我如果让你伤心，你也可以继续生气。然后在拥有的——那个玩意儿叫什么，对，祝福，一年到头的纪念，代表意义的象征里，就算依然无法满足，无法尽如人意，邵权，你我注定不会成为仅仅只是彼此的过去。”

    邵权有些懵，他甚至不知道程淞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思考，在邵权的目光中，程淞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一开始，世界上只有氢，恒星内部的聚变到铁为止，金、铂这样的重金属元素只能来自于超新星爆发这种宇宙中最绚丽的葬礼，也就是说，如果我给你戴上一枚戒指，你就戴上了一块星星的碎片。你以前说过流星遥不可及，是天灾，但如果能和你一直这样下去，让我跌落千万次我也愿意。”

    他说着，就给邵权的无名指戴上了一枚戒指。

    邵权盯着这只戴了戒指的手长久地说不出话，心脏砰砰直跳揪成一团纸，揉皱又展开全是褶皱，无法平复，眼眶发红，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大脑让他有一阵晕眩。

    “你什么时候？”

    “你提了，我就买了。”他一脸没什么好说的模样，随意至极。

    “……程淞，这一点都不浪漫！”邵权把手握成拳头怔怔地看着无名指的戒指闪烁的银光

    “那你还要什么？鲜花？”程淞皱眉。

    “你现在是觉得麻烦了？”邵权又要发火，没好气地说：“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程淞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后，“算了吧。”

    他咬牙，用食指狠狠戳了戳程淞的胸口，戒指在月光下闪着光，邵权耳朵尖泛着红，像是回到当年又冷又痞地抬着一双参不透的锋利眼睛将烟蒂摁灭在面前人心口雪白的衬衫上般，要往程淞的心脏处戳个洞，好让他自己能钻进去占据一部分。

    “老子告诉你，程淞，咱们的事就是他妈的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