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 (第2/2页)

野餐踏青一样：「很久没见到他了，得好好问候一下。」

    他见东方游捧着铃兰上前来後蹲下，将石碑前那个小花瓶里cHa着的拿出来，换上他刚带来的鲜花：「住遍了御廷各个角落，四十七代还是决定迁回这里，遥大人长眠之处。」

    东方家曾经每逢百年便搬迁，御廷东南西北都住过了，再回此地已是相隔千年。

    白虎：「你每天都来吗？」

    东方游：「是的。任小姐已经睡了，您的房间在那位大人对面，要是累了??」

    白虎：「没关系，我还不累。」

    他没有大声讯问东方游为什麽把任铃一个人留下，因为他认得这片山头，东方遥Si後被五个弟子葬在这里，那时他们五神兽都在，是场盛大的葬礼。

    这里是东方家游历御廷的起点。那个传奇道士在此入土为安，妖魔不敢在这里作乱的。

    白虎搔了搔头，怪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对不住，一时冲动失言了。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

    此话一出，东方游吓得不轻。白虎怎麽给他道歉？是他话没说完就冲出门那事？但吃惊归吃惊，他其实不介怀，只因白虎那时并没说错，他深知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您不必道歉，我明白的。不如说您点醒了我，我还该感激。」

    他这时想起了白虎带回来的那些鹿和野兔，或许是他去散心时顺手捉回来，又别扭得没说那是赔礼，改说要代替祖宗照顾他。虽然不知是否当真如此，东方游想着还是笑了。

    话锋一转，他道：「倒是我有件事想请教。」

    白虎偏了偏头以示洗耳恭听，东方游於是道：「复祖大人??任小姐她在村子里见到我时，对我行了拱手礼，还喊了我师傅，您知道为什麽吗？」

    白虎：「??我猜过，但想不通为什麽这麽做的会是她。」

    他转头看看，东方游果然没听明白，只疑惑地用那双大眼睛继续盯着他瞧。白虎没辄，才简单说了下任铃告诉他的话。听毕东方游喃喃道：「原来我长得和遥大人很像。而那称谓和拱手礼则是??」

    白虎：「任金都是那麽问候东方遥的，那Si脑筋即使师傅年纪b自己还小，还是坚持守礼仪。」

    东方游：「可是，那是千年前的任金大人。如今的任小姐不可能见过遥大人，理应不知我与那位大人面容相似，又为何会那麽做呢？」

    白虎：「其实我心里有个底，你要不要听听？」

    东方游：「是复祖大人所说，召您现世的另有其人那回事？」

    白虎：「她告诉你了？我当时觉得荒谬至极，但再看了她见到你时的反应，或许召唤我出来的真不是她，而是凭依了她身T的任金。」

    东方游的神sE逐渐染上疑惑：「这??有可能吗？不论是茅山道术还是山海术，据我所知都没有召魂上身之法。」

    白虎：「我哪知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道士吗？」

    神兽如果真的神通广大，召亡魂上身Ga0不好还真非难事。但白虎这直白地一说，东方游还真被说服了，可情况依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就没有一种术能够解释她的情况吗？」

    良久沉默过後，白虎突兀地道：「——宿命通。」

    东方游一愣：「六神通中的宿命通？可是??」

    宿命通乃六神通之一，能知众生的天命宿业，看透众生之过去、现在、未来，以及一切因果业报的经纬。

    白虎又道：「任金就是个宿命通。」

    既然任家始祖开了先例，任铃是个天生的宿命通也不奇怪。她本人没提过这件事，想必是尚未自觉。多数天生神通并非生下来便知自己所能为，多半有些契机。任家这回出事成了任铃的契机，使她非本意、无意识地连结上了先祖任金的过往宿业。任金也是个宿命通，也能看透任铃，成了他俩彼此互相凭依的根据。

    东方游瘪着嘴想了会儿，又道：「可任金大人已逝世多年，即使身为宿命通，倘若魂魄已经重新进入轮回，任小姐还有可能找到他吗？」

    白虎：「我对六神通也不甚清楚。但是任金说过宿命通知晓自己的所有前世与来生，即使转生後不一定保有记忆，神通力却仍会在无形中引导他们走过注定的使命与劫数。任金是个宿命通，任铃也是个宿命通，说不准??」

    东方游：「您想任小姐也许是任金大人的来生？」

    白虎耸耸肩，收起那严肃的神情，转而一派轻松地道：「谁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东方游细细回想道：「但那确实能解释任小姐是如何召您现世，以及她见到我时的反应，一如当年的任金大人与遥大人??」

    白虎喘口大气道：「??好难。」这些对他简单而暴力的脑袋来说过於复杂。

    东方游突然觉得神兽亲民多了：「原来监兵觉得神通很难懂。」

    白虎：「我本来就不是头脑派的，玄武可能会。」

    东方游：「执明??那位是怎麽样的一位大人呢？」

    白虎：「乖僻别扭、沉默严肃、古板、石头脑袋??」

    东方游：「监兵是不是和其他四天官处得不好？」

    「别乱说，我哪有！」白虎作势挥起拳头要往东方游脑门上挥过去，逗得他直笑：「我想我知道为什麽复祖大人那麽喜欢您了。」

    「她、她喜欢我吗？」白虎一时震惊，脸上刷地染上绯红，堆出来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都垮台。

    东方游：「喜欢。晚餐时您很早就出去散步了，但任小姐後来和我说了不少您的事。」

    白虎撇嘴：「什麽嘛，我也好想听??」

    东方游因为他真情流露的反应而莞尔了下。白虎虽是神明，却很近人情，X格耿直，粗暴之中有着他独特却笨拙的细腻。对遭遇那般悲哀的任铃来说，或许没有b他更适合的夥伴。

    他抬头仰望，明月同样回望了他。东方游叹道：「我觉得，月亮好像复祖大人的眼睛，雪白又皎洁。」

    白虎也抬了下头：「??是啊。很像她。」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月亮必须靠自己照亮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