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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缈 (第1/3页)

    1.

    夜幕低垂,角宫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宫主卧房里,一盆盆清水端进又化作血水而出,伴着嘶哑的痛吟,打破了寂静的夜。

    宫尚角站在床边,垂在身侧的手上一片鲜血淋漓。

    他脸上也沾了几滴血迹,面色阴沉,眼底一片血红。

    屋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一把尖刀,扎进在场每一个人心里。

    当啷一声轻响,半掌长的碎瓷片被扔进托盘,医官满头大汗地呼出一口气,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清理伤口。

    瓷片在推进血rou之时因被内力震碎而四处迸溅,最大的一块取出来后仍有细小的残余。

    宫尚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染血的窟窿,逃避似的没有抬头去看少年惨白痛苦的面容。

    他的手在发颤,凸起的血管仿佛有生命一般地跳动着。从意识到自己失手的那一刻起,他浑身的血仿佛都凝结了。

    宫远徵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瓷片几乎完全嵌进了他的身体,离心口也就仅毫厘之距。

    作为一名医者,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生机在流逝,也就靠嘴里叼着的一根百年人参续着命。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站着一个黑影,他知道那是谁,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觉得哥哥一定很自责。

    自己毕竟也是他的弟弟,即使是个假的,也养了这么多年,应该也有感情了吧。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宫远徵如将死之人一般剧烈喘息,不一会儿他忽然松开紧咬的牙关,人参滚落,医官惊呼一声便招来了宫尚角的视线。

    什么也看不到的宫远徵凭着本能,艰难扯起嘴角对着那团黑影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哥哥,我没事。不怪你。

    宫尚角充血的眼中滚出了一滴泪。

    2.

    宫远徵昏迷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官说他从小与毒花毒草打交道,那瓷碗里的东西与他的血液相冲,融进了他的经脉,可能对他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宫尚角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冷静地问他,宫远徵什么时候能醒来。

    “角公子要做好心理准备,徵公子醒来的可能很渺茫。为今之计也只能先用灵药吊着,若老天开眼,经年累月,兴许会有奇迹发生。”

    送走医官,宫尚角在房门外站了很久。

    他身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那是将人抱回来时染上的。

    在他另一只干净的手中,紧攥着一条断掉的抹额。上面缀着一块灰白色的宝石,是很多年前他处理完公务返回宫门时,给宫远徵带的礼物。

    这是宫远徵最喜欢的一条抹额,但他平日戴的不多。

    而昨夜是上元灯节。

    心脏仿佛空了一块,宫尚角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茫然若失的感觉,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

    直到侍卫前来通传,说宫子羽和大小姐还有几位长老来了。

    “让他们回去吧。”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这……”侍卫为难道:“他们说,是来看望徵公子的——”

    “我说,让他们回去。”

    侍卫觑着他的脸色,最后还是没敢违逆他的意思,领命去回复了。

    宫尚角面对着屋门,几次想推门而入又顿住了。

    最后他反过身,也不在乎地上是否干净,靠着门缓缓滑坐下去。

    他盯着那根抹额,想用手碰时又反应过来上面还有血,便又放下了。

    他就这么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满身狼狈地在屋外坐了一宿。

    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3.

    宫尚角在宫远徵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盏龙灯。

    他原打算去他屋子里挑几件衣裳和发饰,好给他换洗打扮。

    那盏龙灯做的不算精细,但形神俱备,比集市上的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灯笼纸上沾了几滴红梅一般的血迹。

    宫尚角看着那盏龙灯,渐渐红了眼眶,忽然以手掩面大笑起来。

    那笑声从胸腔里震出,像是被重物压着,又逐渐弱化,转变成了哀恸的哭音。

    上元灯夜,有一个人精心打扮,提着亲手做的灯笼,欢天喜地地来寻他,得知他在与别人用膳,又黯然神伤地独自离开。意外发现也许会有人给他下毒,匆忙赶到却被他失手误伤。

    宫尚角的手指颤抖着,连一丝触碰灯笼的勇气也没有。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少年兴高采烈提着灯来找他的画面。他特地换上了新的冬衣和最宝贝的抹额,发上缠着俏皮的银铃铛,把灯举到他面前,紧张又难掩喜悦地说:给哥哥的本命兽,真龙哦。

    呼吸渐渐发沉,宫尚角长出了几口气,闭了闭眼,心底泛起酸涩。

    这十年的每一次上元灯节,只有这一次,他在宫远徵和旁人之间选了后者。

    也是唯一选错的一次。

    “公子,上官姑娘吵着要见你。”侍卫站在门口,没敢擅自进入。

    宫尚角目光沉冷,一边收拾宫远徵最常穿的几件衣服一边漠然道:“不见。”

    “是。”

    衣服整理好,宫尚角又去格柜中挑发饰额带。

    徵宫主要研究毒药医理,是宫门除角宫外最遭人忌惮的一宫,也是树敌最多的,而宫远徵还未及冠,自然一次也没出过宫门。但他小孩子心性,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宫尚角虽不喜这些金银翠玉,却也乐得从宫门外给他带。

    他挑了几根发链银饰,好好合上格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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