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_第六十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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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第2/2页)

将一个小白瓷瓶递给君钰道:“这是解某配给侯爷的药。侯爷的身子,现下是绝无可能予人试血的,长公主年幼,亦无法大量用血,陛下曾经为侯爷洗血,想必原太医也和陛下说得十分清楚,陛下的寿数已经在那次换血中——”

    “你不用说了。”林琅忽然打断解夔道,“你的意思是近亲换血这条路不可行,那不能用其他人的血?”

    君钰见状看向林琅,唯见他清瘦的背影冷寂肃然,君钰长眉微不可见地一动,一丝疑虑闪过君钰的心头。

    解夔回林琅道:“也是可以,洗血的话只要找到其他能与太子血液相融的人。但太子的血十分特殊,要找到和太子血脉能几乎相融的人,除了近亲,这般概率便是万人寻一、大海捞针罢了,还要一一试验其血,这般也不知要寻到何年何月。拖延,便是拖着太子的命,亦是给太子加重痛苦的过程罢了,如此还不如待我试验解药出来。”

    默默然片刻,林琅一声不响地为林云捏好被角,大步向殿外走去:“太子的事,若是没有其他方法,权凭长亭郡侯做主。”

    顿了顿,林琅忽然停下脚步,回首道:“烦请解先生照看好长亭郡侯,朕回来之前,长亭郡侯不准少一根毫毛。”

    解夔收敛神情,正色躬身行礼:“遵命。解某恭送陛下。”

    林琅看一眼君钰,转头不回地离去处理事端。

    瞧着那远去的身影,君钰不知为何,心头一阵强烈的恐慌瞬间侵来,犹是像被人一剑贯心而过,剧烈而炙热的腥膻感瞬间填满喉,激得人一口捂不住地吐出来。

    解夔看君钰一眼,一面扶住君钰,一面为他把脉,冷淡的声音中却是带了喜色:“侯爷倒是忍得住,强行逆移xue道,想不重伤也是难,侯爷这般忍耐,便以为陛下一点不知了吗。自然,陛下不说,也权当陛下不知罢。”

    解夔掀开君钰身上的狐裘道:“冒犯了。”

    君钰微微地摇摇头,只沉默地扶着额头坐着。

    解夔手指按上那隆起的胎腹,在腹部边沿按了几下,引得君钰呼吸微急,连续蹙眉,解夔道:“侯爷如此压抑伤势不过是更伤经脉,不过还好,侯爷之前饮用的那杯‘寒焰’却是有奇效,合着我的药,这口血吐出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双胎儿挣扎该是因为侯爷疲劳奔波所致,胎儿没事,侯爷可安心。”

    君钰轻轻嗯了一声,侧首也不知在想什么。解夔替他推拿几下,缓了缓他腰间的酸沉感,却在起身之时,被君钰忽然捆住了手腕。解夔不解问道:“侯爷?”

    “解夔,其实你还有话没说,或许你知道解药如何配,对吗?”

    “侯爷何意?”

    瞧着解夔,君钰将这间殿堂内的人皆打发到了外头:“你到底是谁的人?”

    解夔笑了笑道:“解夔原本乃一介江湖草莽,如今在大内太医院挂职。”

    君钰一双桃花眼瞬间变冷,深沉的目光直透人心:“解先生,明人不说暗话。”

    解夔无奈地笑了笑道:“侯爷好眼力,但侯爷一定不会想要知道我的幕后之人。”

    深夜无风,道途荒芜,幽深古巷,极目所望,不见半点光影。

    “啪嗒——”

    忽然,一滴雨水打在枯黄枝上,随之荡起萧索的风声,老街边的树木开始簌簌作响,漫天开始落雨纷飞。

    斜风细雨里,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幽长古道上,兀自打破暗夜的静谧。那黑影急步而行,风雨不着,只向古街高塔而去。

    石砌高塔,清冷无声,一名黑衣男人盘坐在内室中央,抱剑闭目。

    塔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冷光映在剑客的一头乌中带白的发上,几缕落在飞扬的眉宇和微拢的目间。黑衣男人半张脸孔皆被银黑面具所盖,露出的下巴坚毅消瘦。直挺的鼻梁,单薄紧抿的唇线,皆使得刺客看起来冷冽而不近人情。

    肢若枯木沉寂,气似流云浮动,心如止水无形。

    忽的,黑衣男人眼眸猛然一睁,暗器便如迅雷飞驰而出。

    “叮——”

    武者的警觉叫黑衣男人的手立时按上剑柄,转瞬间姿势便作了半跪,蓄势以待——

    “哈,莫庄主神功盖世,怎么也会受伤?”

    未扣上的门无声滑开,室内一片黯淡,就着无底般的黑暗,稀微的光线中走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远远瞧上去,便觉那人身量极高,身形魁梧,他身上没有一个饰物,一身黑衣同黑暗似要融为一体。那人的面孔隐在阴影里,隐约可见坚毅分明的下颌和抿着勾笑的唇角,他的头发不似一般人束着,而是将所有的发丝梳在一边,以金器绑成了一支麻花辫,微弱的光线下,依稀可见那人右耳畔晃荡的柱体耳坠的影子。

    “怎么?”来人走近黑衣男人,每一步都带着靴子和地面摩擦出的质感声响,待走到稍微光线强一些的地方,便可见来人分明的五官,浓眉、高鼻、深目,加上因为残疾以一黑罩作饰的左眼,越发显得那人面目的凌厉,不怒自威。他瞳孔幽绿,鬓角发丝隐约的卷曲,这些无不昭示着来人不同于中原人的身份血脉。

    拔出手中卷着的鞭子上的银针,那异族人冷笑:“刚见面,莫庄主就要用这般盛情招待我吗?”

    “是你。”莫夕风似松了口气,抱着剑恢复盘坐的模样,闭目调息,莫夕风说道:“乖徒儿,为师受伤了,再等为师一刻钟。”

    那异族人眉目一凛,手上银针“嗖”的一声射出,击向黑衣男人,夹杂着半带怒意的吼声:“谁是你的乖徒儿!”

    两指夹住银针,黑衣男人一双眸子也未睁开,唯见面具之下露出半张英挺面孔,莫夕风安定坦然:“愿赌服输,当年你怎么说的,就是该怎么做,苍儿。”

    “呸!”独眼的异族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重重哼一声,“无耻之人用卑鄙的方法罢了,中原人可真是狡猾。”口中虽然咒骂不停,但那异族人却是往边上一站,似在护卫。

    “我虽是中原人,却是在关外长大,和你的生活习惯倒是没多少区别,你骂我狡猾岂不是骂你自己。说起来,倒是苍儿你比我更适应中原的生活。”

    “本性狡猾。”

    莫夕风嘴角勾了勾,不再理会独眼人的话,暗自调息,但见他周呈现rou眼可见的气流,暗夜之下,风华自凛。

    金紫宫室,宫仆垂首,安静的气氛下透着无形的压抑。

    案上金鼎焚香袅袅,沁人的香馥却驱不走案前人的阴霾。

    暂时安排完今夜一些事端的林琅看着桌上成堆放的折子,手顿在一处,指尖所对的折子金边白底,翻开堆在一边。林琅的目光低沉,又虚浮,好似在算计什么,又好似只是漫无目地在神游。他的手指动了动,伸手间却不小心碰了旁边垒得高高的折子,折子便哗啦啦散了一地。

    林琅仿佛无闻,只一旁的宦官小心地将折子细细拾起来。良久,林琅起身,走到殿外,留下殿内官员候命。

    夜深露重,殿外秋雨细细,恍惚间便透湿了人的衣衫。

    深吸一口气,望向苍穹,林琅一双飞扬的凤眸却是沉古如枯井。

    而他身后的宫殿之内,龙案之上,刚收拾过的折子已然堆叠整齐,一本蓝底薄书静静置于一边,独立而突兀,上书“汝阴侯”三个大字,白底红墨,字字鲜明,有如泣血。

    “传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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