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_第五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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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第3/3页)

要付一部分责任。”

    “……你忽的这般通事明理,我还真一时不习惯。”君钰闻言,顿了半晌,才道了一句。

    柳子期闻言笑道:“在师兄面前,我自是不需要、也不想要通事理,做人啊,何必那么自省,累着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贫嘴。”

    “哎,师兄,我说的可是实话,若非你和师父纵容,我如何会这般的‘不通人情世故’?”

    “我瞧你看得透得很,不过是仗着身份爱使性子满足你的趣味罢了。”

    “是,也不是。”柳子期坦诚道,“便因为是师兄你,我才如此罢了。”

    君钰轻轻嗔他一眼,装作没听懂般转过面去。跟前的案几上,熏炉烟雾袅袅,君钰伸手拨撩烟雾,袅袅的烟雾飘过掌心,灵蛇般地绕着手指摇摆。温热撩人的触感在肤上落下一阵阵的麻酥感,让君钰舒心通神。

    药熏似乎使肚子里的躁动平缓了些,君钰又道:“日后……你回去以后,收敛些吧,权欲如山峦,位置越高,所能容纳的异端空间也越小,以往能容的人和事物,一旦到了高不可攀的位置,也未必容得下了。”

    柳子期知道君钰在说荆离,只是笑了笑应道:“我省的。”

    “省的便好。”

    一枚东西飞来,划过一个弯月弧度落到柳子期手中。

    柳子期定神瞧着手中的令牌,眼眸低垂沉思了片刻。半晌,柳子期道:“恩。”

    又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柳子期见君钰不太有精神搭理自己,终是摸了摸鼻子道:“夜深了那我便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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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

    “师兄你也别发呆了,为我的小侄儿想想,也早些上榻歇息。”

    “你走了我便歇了。”

    柳子期走到门帘处,脚步却顿住了,停了片刻却又折了回来。

    君钰闻声,并未动声色。

    默了一会儿,柳子期却迟迟不开口。君钰瞧着眼前袅袅迷人的烟雾,垂眸敛思,亦静默不言。

    良久,柳子期道:“师兄,我们回去吧,回山上去好吗?”

    “哐——”

    铜炉落地,撒了一地的灰尘。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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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子期还没走近,便闻得君钰道:“无妨,晃了神拨灰用力了些。”君钰广袖一动,窗外落水如被漩涡吸收般被收敛入袖中,又向下一顿,那些水尽数落在未灭的香药灰堆中。

    红色尽灭,唯余袅袅暗烟。

    君钰神色恍惚地道:“你可记得我当年说的话吗?”

    “我……”

    柳子期向前一步,待要言什么,君钰不轻不重地截断道:“如今我亦然那么想。”

    “师兄……”柳子期的步子蓦然顿住,喉头动了动,柳子期终是闷闷地道,“我知道……只是终归不死心……师兄,你这般活着,可开心吗?”

    蝶状的睫毛颤了颤,君钰幽幽的叹息若有似无,“子期,过了年便满三十二了吧。”

    “……是。”

    “我记得你曾道最爱红梅烈酒,因为你出生是大雪压梅之时。可梅虽不惧寒,却亦先要先学会耐寒。大雪欺天,逃又逃得到哪里,逃又逃得到几时?我这话是说我自己,亦是对你所说,你我生来就是该如此,肩上的责任终归要负起的,子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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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开不开心的,对他们这般人来说,重要吗?人活着,左右不过这般模样了。

    再下的逐客令,却换来柳子期的一声轻笑,带着三分不屑,是从未有过的嘲弄,“师兄你骗人,其实你在乎,不然你肚子里的胎儿是什么?”

    “……”

    “师兄啊师兄,我只为自己,你为了什么?权力、富贵、荣华?亦或者,君氏亲族的荣光?你和我行径似乎截然相反,可事实上,我们都一样。你瞧着事事皆准,可一路走来却诸多不顺,我虽不太了解其中细节,却也可以揣测一二分。师兄,心不够狠,在这种地方,最是致命。你我皆是玉笙寒教出来的人,我们都有他的三分影子,瞧起来经天纬地,却蠢痴无比。抱着不该有的幻想,心里多几分不该有的良知,故此做事瞻前顾后摇摆不定,多留后患——师兄,你不累吗?既是这般的挣扎,倒不如早早摆脱了这个地方。”

    君钰背着他,不动不语,唯有松散落于椅榻下半空的白发无风摇曳着。

    “我要走了。也许往后我们再也不会有相见的时候。我这次回去,亦要做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了……君家名门,世代袭承,天下之主换了这几年,却依旧屹立,未必只你不可,师兄,你为什么要为他们这样……山中待久了,终归是带了山人之气,你和我,终究不适合这种地方。”

    背着柳子期的人依然不言不语,仿佛睡着了一般,唯有浅浅的呼吸安静绵延。

    窗外雨恍惚大了,淅淅沥沥的愈发清晰入耳,清清淡淡的话语亦带了三分秋雨的凉意。

    柳子期深深瞧了那优美修长的背影一眼,转过身,半个身子融入了门帘暗处:“若我赌赢活了下来,我就会回‘波明浅沙’……师兄,我在那里等你。”

    柳子期的脚步远去,椅榻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勾魂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瞧着窗外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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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夜深静,雨势渐渐小了。窗外依旧是墨黑一片,似乎不辨东西。

    一双暗纹绣金靴踏出阴影,一步一步靠近椅榻上的人,而在五步之外,却忽闻榻上的君钰开口道:“陛下在这听了多久?”

    君钰不咸不淡的声音,仿佛只是最往常不过的问候。

    “你们才开始交谈,朕便在了。”

    “哦……微臣让陛下等候如此漫长,真是罪该万死。”

    “你的罪,要万死也不难,但现下,你知道朕不是来听你言语这些。”

    “微臣知道……微臣先谢陛下宽宏之恩。”君钰顿了顿道,“陛下如今觉得心绪如何?”

    “无碍。”

    “如此便好。”椅榻上的身影终是动了,撩开身上的丝绒薄被,君钰挺着肚子撑着榻缓缓撑起身子,扶着腰走至林琅跟前,直直瞧着那双凌厉暂敛的凤眸,默了默,君钰屈膝跪拜道:“微臣君玉人向陛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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