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情理之中与意料之外 (第4/4页)

车厢最边缘，轻轻一跳扒住了车顶的沿，双臂带动身体往上爬，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掌心。陈燃站在了车顶上，车仍在疾驰，不期碾压过一块被人踢到路中间的石头，猛然颠簸了一下，陈燃一时没站稳，摔下车顶，好在即使拉住了车顶侧边，他就这样挂在了车厢侧面。

    那一瞬间，他看到另一边疾驰而去的车里有张熟悉的脸，那是杨明。

    与此同时，程昭远查到的监控是多辆卡车都从陈燃发来的地址驶出，却都驶向了不同的方向，不得已，只能每个方向都派人去追查，这么一来人手极其紧张。

    而彭烈带着一条负伤的胳膊，由他人驾车，飞速来到仓库方向。与他相对开来的有两辆车，远光灯照射之后，一辆在副驾驶座上他认出是杨明，而另一辆是卡车，驾驶室里没有人，车厢上挂着一个看上去撑不久的男人，这样的车速下就是不被卷进车底也一样极其危险。

    司机请示：“我们是不是要去拦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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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速，去卡车那里。”彭烈说。

    待彭烈的车与卡车平齐，彭烈开了车窗，探出身子，未受伤的手臂勾住了驾驶室半开的车窗，而后咬着牙把整个人挂在了驾驶室外，他一脚踩了车外身，而后翻身进了驾驶室，一个拐弯避开了刚刚差点相撞的车辆，看到前方车辆不多后，他探出身子将手递给了陈燃：“快抓住我，千万不能掉下去！”

    陈燃迟疑了片刻，还是相信了他，彭烈拽住了陈燃，而后陈燃也扒住了车窗进了驾驶室。

    “快踩刹车！”陈燃说，一面去扳手刹。

    彭烈猛踩刹车，却毫无用处，他骂了一句：“刹车坏掉了！”

    “小心！”陈燃喊，而后一打方向盘，避开了建筑物。

    “前面就是居民区了！根本避不开！”彭烈汗如雨下，仍不住地踩着刹车。

    “那边有条河，拼一拼？”

    “妈的，拐吧！”

    卡车从桥上栽进了护城河中，两个人爬出驾驶室，站在了车厢顶端。初春时节，这个温度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游到对岸，而四周未见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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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车在慢慢下沉，陈燃看了彭烈一眼。

    彭烈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警员彭烈，长期卧底于天东，幸会。”

    陈燃哭笑不得，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未曾想知道真实身份竟然是这种场合下，陈燃郑重地握了握，“我欠你一条命。”

    “咱们未必要死在这儿。”彭烈拨通了电话，尽可能从最近的地方调船过来，不知道需要花多少时间。

    “现在怎么办？”

    “等。”

    陈燃不想等，他又打电话给了阿风，他怕有的话来不及说。电话响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陈燃心中有些慌张，一连打了几个，直到最后一个才接通。

    “阿风？”陈燃试探地说，不清楚对面发生了什么。对面没有回话，陈燃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男人又哭又笑的声音，夹着微弱的呻吟与喘息声。

    “阿风！说话！说点什么！”

    阿风没有拿起手机，陈燃能听到的声音很小，但他知道阿风的状况很不好。有玻璃制品相撞的声音，陈燃想到来之前林深清理了碎掉的玻璃杯，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里，没有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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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你别碰那些东西！”

    声音没有停下来，反而听到低低的像因疼痛而发出的喊叫声，而后是癫狂的笑声，一边笑又因为疼痛而不得不断断续续地。陈燃不可自持地战栗起来，夜风吹得他连心都是冷的，他对着电话那边吼：“我求你了，你接电话！你听我说话！我是陈燃！”

    那边好像有了点动静，陈燃听到呼吸声重了许多，知道阿风拿起了手机，他重重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要自己不要慌乱：“你没事吧？你不要害怕，很快，很快我就回去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我错了，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电话那边痴痴地笑，笑得毫无自持之力，没有回话，都是些怪异的声音。

    “我是陈燃，你不记得陈燃了吗？”

    电话沙沙作响，直到许久，才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血……好多，擦不掉……”

    “哪里的血，我问你哪里的血！”

    阿风不回答，他哼着什么歌，声音却越来越小。

    身下的卡车已经没了大半，陈燃的脚已经踩进了水里，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扶着额头努力保持理智地吼：“宋沉云！你醒一醒！说实话吧，我没信过那些东西，我不相信你杀了那些人。陈燎原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他很信任你吧？他会信任的人，我也一样信任。你病了，背后一定另有隐情。”陈燃有些哽咽，他说：“不管你是阿风还是宋沉云，我想帮你，我永远不后悔那天能遇到你。”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似乎阿风也平静了许多。陈燃忙继续说：“现在你出门，去邻居家找王婶好不好，让她帮帮你，你认得她，她来家里借过醋，她现在在家，你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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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车已经完全下沉了，电话那边没再有新的声音，陈燃举着手机，说了最后一句话。

    “快出去，阿旗在外面，他来接你了。”

    陈燃仰起头，看到那晚的明亮月色，而后隔了水面，聚拢又破碎。

    那天晚上月亮十分的好，蒙剑坐在顶楼外的阳台上，纵身一跳坐在了栏杆上，他点了支烟看原城的夜景，想象着此时此刻警方应该已经拦下了杨明。

    厉觉这个贼小子，先找人假冒合作商为杨明提供进货渠道，又找人假冒对杨明的货物感兴趣，让杨明误以为得了个天赐的发达良机，所以宁愿放弃天东的一切也要去搏一搏，而后厉觉再让那些人全部失去联系，使杨明美梦没开始做就落得个逃亡的境地。要是厉觉再狠一些，卡车里的违禁物品，恐怕根本就是他塞进去的。

    原本厉觉可以只夺了杨明有用的一切，不至于做得这么绝。蒙剑觉得又狠又过瘾，十分有趣。

    他点点头，对着着原城的明亮灯火鼓了鼓掌。

    真妙，妙啊。

    厉敬之，你没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