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与云烟_9 冷与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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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冷与暖 (第3/3页)

。在再三约定要保证不会暴露和注意安全之后,程昭远贡献出自己的羽绒服,林深贡献出自己的围巾和手套,白棠贡献出了自己的毛线帽。

    阿风被围上了厚厚长长的白色羊绒围巾,遮了大半的脸,留一双含笑的眼睛。他的头发很长了,垂在了肩上,先前想着天冷还能保暖,陈燃便没有给他剪掉。程昭远身量比阿风高大,因而衣服宽松了些,袖子长长的,袖口只露出了部分手指。

    市中心的街头不似郊野里白茫茫一片,它一样洁白,却点缀簇拥着各种热烈颜色。阿风许久不见人群,拘谨而害怕,低着头跟着陈燃亦步亦趋,生怕会被冲散似的。

    “跟紧我。”陈燃拉住了阿风的手。阿风点点头,觉得姿势不是很舒服,便十分自然地改成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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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天里有人卖玫瑰,像白茫茫中的烈火,是一片虚无中的执拗爱意。

    “大哥哥,给jiejie买朵花吧,只要五块钱。”路边红脸蛋的小朋友甜甜地说,怀中抱着硕大一捧鲜红娇嫩的玫瑰。

    陈燃笑了一声,回头看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阿风,眉眼柔柔,又头发稍长,确实像个女孩子。阿风一只手被自己牵住,另一只手不利索,想必也不好拿。陈燃给了孩子五块钱,然后又把那花送给了这个孩子。

    “祝大哥哥大jiejie幸福美满!”小朋友十分嘴甜。

    陈燃回过头来,看到阿风十分拘谨地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扫在扫去,待走远一些,阿风小声地说:“我不是大jiejie。”

    “说我呢,我是大jiejie,你是大哥哥。”陈燃说。

    阿风皱着眉看了陈燃一会儿:“骗人。”而后目光不自觉被另一边一团火红吸引,那是糖葫芦的摊子。

    “玫瑰。”阿风指了指。

    陈燃笑了,他买下一串送到阿风嘴边:“一样的,送给你。”

    阿风舔了舔山楂外的冰糖,他静静地笑,一双眼睛弯作亮晶晶的月牙。阿风吃了糖葫芦,又喝了蜜桃味的奶茶,还用小勺吃了小半个烤红薯。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两个,快乐,自由,并且吃得很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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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风不再害怕,他走得快了些,急于想看到更多的人和更多的风景,连话也多了起来。

    “陈燃,有一年,我考了满分,老师奖励给我一块小蛋糕,那天也下雪了,特别大,比这个还大。”阿风絮絮地说。

    陈燃掸了掸阿风帽子上的雪花,“是吗,这么厉害。”

    阿风又叹了口气:“我放进书包里,想带回家,后来有人抢走了。”

    陈燃苦笑了一下,要按郭局的说法,阿风在孤儿院里长大,大概从小会被人欺负许多,这也是可以想象到,他问:“那你告诉老师了吗?”

    阿风摇摇头:“阿奇帮我去要,没有,打过他们。”

    “阿奇是谁?”陈燃又问。

    阿风一怔,低着头张开嘴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阿奇,就是阿奇嘛。陈燃好傻。”

    “好好好。”陈燃摸摸阿风的脑袋无奈地说:“不过我也不傻,那就,林深傻吧。”

    阿风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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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逐渐走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那里的雪还没有被人践踏,洁白一片。阿风晃晃悠悠走了过去,把右手的手套夹在左臂和身体之间,然后轻轻一扯摘了下来,蹲在地上用手指划雪玩。陈燃蹲在一边,想看阿风会写些什么。

    阿风写了一个“宋”字,再要写时,动作又僵住了。他皱着眉头思考地很头疼,脑子里却一片浆糊,凌空的手微微地抖。“陈燃,我不叫阿风。”阿风抬起头说,无神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那是蓄满了眼泪。

    近期的药物让他说话有些含糊:“那我是谁啊,我为什么在这儿啊。”

    陈燃回答不了这些问题。

    阿风想站起身来,脚下的雪已经化作了水,划了他一跤,他下意识地一拉扯,便连带着陈燃一起摔在了雪面上。

    阿风仰面看向灰蒙蒙的天,长久而茫然。陈燃压在他身上,他能感受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又忘了刚刚的疑惑。雪花还在落,有些落在阿风散开的发和面颊上,阿风用完好的右手将他们拂去,咯咯地笑,笑也是痴痴的。他倒在松软的雪地里,抬头仰望着天空,大张着双臂,仿佛在拥抱世界一样,一双眸子迷离暗淡,似在做一场梦,似已经死去,也似大醉不起。而后,他闭上了眼睛。

    “陈燃。”他说得还是机械一般的语调,唯独尾音带了些娇嗔。他又说,如同呓语:“我好疼。”陈燃guntang的手抚摸了阿风冰凉的脸颊,而后将那围巾拉低至下巴处。

    阿风抿了抿唇,薄唇微启,似乎预料到接迎来一个吻。

    “不可以伸舌头,好吗?”陈燃提前说。

    阿风点点头,用含糊的鼻音回答。他的面容没什么血色,连唇也发白,像落了霜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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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燃望着阿风支离破碎的模样,而后他的唇覆上了那湿漉漉的玫瑰。

    阿风守了约,只是缠绵于陈燃柔软的唇,口腔还有先前奶茶甜滋滋的味道。

    那个吻极短暂,没有任何细节和技巧,像两个小朋友一样,浅尝辄止,甚至不如先前阿风完全不清醒时失控中的一吻来得长久,但是这一次来自双方的同意和一种难言的默契,就像他们终于张开了心扉。在陈燃眼里,阿风就是矛盾本身。阿风像个孩子,却又比自己大上了十二岁,懵懂无知又有太多秘密,他伤痕累累,现在又是快乐的,他能用单纯的心思做着yin靡的举止,最是纯洁却又浪荡至极。

    陈燃眼睛有些干涩。万一阿风真的是失踪的“赟”,自己应该怎么做呢,一个疯掉的人应该接受惩罚吗,就算不该被惩罚,又是否值得被爱呢。阿风眼神冷漠地看向陈燃平静面容上的一双泪眼,他伸出手轻轻沾了沾眼角的泪水,而后放进嘴巴里吮吸了一下。味道太过苦涩,让人不喜欢。

    最后阿风问:“陈燃,我是不是疯了。”

    白棠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程昭远洗了点葡萄,想问白棠吃不吃。门没锁,他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便直接推开门想看看怎么回事。

    白棠坐在电脑前,面色有些憔悴,她坐在电脑前用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思考。

    “你没事吧?”程昭远轻声问,怕会打断她的思路。

    白棠摇摇头:“我这两天一直在确认一个问题。我又模拟了几遍那天我入侵警局数据库的过程,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会留下痕迹的步骤,先前我以为是我哪里考虑得不周到,但是现在看,留下痕迹根本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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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昭远有些错愕:“不是你?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还有人想知道加密数据库里的信息?那他们想知道什么呢,和我们调查的是同一件事吗?”

    “而且它留下痕迹的方式很低端,和他入侵的方式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的,就好像,是谁故意想要被觉察到,为什么会这样?”白棠喃喃自语,又揉搓自己的头发。

    程昭远话不多说把白棠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白棠问。

    “睡觉。”程昭远说。

    白棠“啪”得甩了程昭远一巴掌:“我同意了吗?”

    “我说让你睡觉,又不是睡你!”程昭远脸上火辣辣的,忍着憋屈把白棠放在了床上:“已经这样了,一时半会儿急也没有用,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等白棠睡着,程昭远在屋外倚着墙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给一个没有加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字。

    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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