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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螳螂捕蝉与潢雀在后 (第3/3页)
出一口气来,程昭远每句话在他心里都是一枚深深砸进去的钉子,那是一种完全精神上的疼痛感,无端无由,要人性命。他转过身来,收了先前嬉皮笑脸的态度,冷冷说:“你一直都知道,但是不告诉我。” “我是怕你没办法接受。”程昭远苦笑:“陈燃,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前未必是个好人,你本应该恨他的。”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呢?很容易被感情趋势所以能轻易被你利用的工具人吗?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真相,从头到尾却只想把我蒙在鼓里。” “我道歉,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陈燃冷笑,“道歉有用的话要我们干嘛?如果你早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想让郭胜旌见他,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明明知道郭胜旌有多想他。” “陈燃,不说你这正式入职一年来见过多少案子,就是你在学校里学到的牵一发弄全身的例子还少吗?如果一个本来应该死去的人仍活着,那之前卷宗里写的所有冠冕堂皇的话都可能是假的。阿风,陈燎原,郭胜旌,厉敬之,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是缺失的。” 1 “那苏闲庭呢?”陈燃打断他:“他十年前又有什么故事,才能和你有一张那样的合照?队长,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程昭远说得激动,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沉默了片刻后说:“他是我爸。” “可你并不姓苏。” “他和我妈在我小时候离的婚,我妈赌气带我改了姓,后来很少见面。” 陈燃觉得有些悲哀:“白医生知道吗?” 程昭远摇摇头。 “所以你查这些事情都是苏闲庭指使的?”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他确实找到了我,这些本又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陈燃笑了一声,“你这个人的秘密就像海绵里的水,永远挤不尽。就算今晚你仿佛对我和盘托出了,我怎么能相信你现在对我没有隐瞒呢?” 程昭远长长叹了口气疲惫地看着天花板:“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1 “你说。” “十年前最后那场对新鸿的抓捕行动,陈燎原死去的那个地方,按原计划阿风已经功成身退准备要转移了的,他本不该出现在那个现场。他身上的问题太大了。” “没了?” “没了。” 陈燃拍拍程昭远的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明天中午酒店的人发现没人去退房一定会进来看看的,到时候他们就会帮你松绑啦,在那之前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电视我给你开着,无聊了还可以看一看。还有,准备走了别忘了拿房卡去前台退押金,我花了五十块钱,回头别忘了还给我。回头你通缉我也好,举报我也好,都没关系。” “你要去哪儿?” “带阿风先躲远点吧,等郭胜旌回来我再送阿风去见他。” 程昭远一个鲤鱼打挺:“我说了那么多一点用没有是吗?!” 陈燃点点头,重新将程昭远的嘴封了起来。临出门的时候陈燃听到程昭远口中唔唔地喊,他回过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带上了门。 程昭远屈辱地躺在床上,他以为自己考虑地够周密,没想到被这小子反将一军。 1 其实他刚刚只是想说,好歹帮他先换个台。 “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祝健康小声问。 陈燃往煮着泡面的锅里打了个鸡蛋,十分随意地说:“问吧祝医生。” “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你这样我报警了喂!” 精神病院的员工家属院里不起眼的一层里,陈燃吸溜着加蛋的泡面,对面坐着一脑门问号的祝健康,另一间卧室里阿风还在安静睡着,带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怕他会叫喊,因为提前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现在药劲还没有退。 陈燃一口咬破了荷包蛋:“我刚刚救了你可怜的后脑勺,不够吗?” 祝健康好好想了想:“不够!早知道我都不如被那个人打一顿了。” 陈燃瘪瘪嘴,掏出手机来翻出什么东西,转了个角度推到祝健康面前:“那加上这个呢?” 那是一条三年前的新闻,由一个精神病院里医生私自病人出去导致病人丢失始终下落不明而引发的一系列关于医疗体制医生素养病人权益保障相关问题的讨论,而当年那个弄丢病人的医生,就是祝健康。 看到祝健康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陈燃嘿嘿笑了两声:“那之后你就被开了吧?我要是把这个告诉你现在的医院,你觉得你还干的下去吗?”祝健康咬牙切齿看了看陈燃,后者满意地把手机收了回来放回兜里:“我真不是想威胁你,我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算我和你合租好吗,回头我付你房租。” 1 “没地方去,你是通缉犯?”祝健康问。 “我长得像吗?” 祝健康打量了他一下:“不是也可以努力一下。”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努力吧!我不是通缉犯,我只是就像你被开除的时候一样百口难辩,谁没点没办法说的苦衷呢。而且。”陈燃放下碗抬起头看了祝健康一眼:“你打不过我。” “还说不是威胁!” “你不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另外找地方。”陈燃说。 祝健康叹了口气:“留下吧,以后你负责打扫卫生。” 天色晚了,祝健康小声嘟嘟囔囔也去睡了。 陈燃轻轻推开了阿风房间的门,阿风睡着时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仿佛一个没有安全的婴孩。他摸了摸阿风的额头,只是指尖轻轻一滑过,觉得仍有些热,不过已经出了汗了,估计快好了。 阿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梦,皱着眉头,神色并不安详,迷迷糊糊中细声地梦呓。 1 月色顺着窗子照进来,那是扇破旧的窗,仍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窗框的木头刷着红油漆,打了一圈玻璃腻子,楼外是灰扑扑的,外面有些植物的残枝,像向日葵,楼下院子里有池子,风里带水腥气。 陈燃的心里难得的平静,像在一个寂静、充满希冀、容易满足的九十年代的夜里。 陈燃其实还没决定让阿风去见郭胜旌,程昭远不可信,但是他那番话并非完全没有可以接受的点。程昭远一定以为他带着阿风去了远一些的地方,至少不会留在原城,但是他选择就留在了离医院只是几十米的家属院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下一步该做什么,陈燃还没想好,他从来都不怕应对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没办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如安心些来等待。 陈燃顺着墙缓缓坐着了地上,这个角度下他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躺在床上的阿风的睡颜,月光照在他面容上,映得干干净净,不仅是不染纤尘,更是空无一物。 他想到梦里见过的场景,一个年轻的阿风,那个卧底赟,警察宋沉云,十年前也要比他高出好多,那个时候自己也要抬起头才能和宋沉云对视。 一晃十年,他们都弄丢了很多东西。 月轮在转西,在这十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月寒日暖,唯煎人寿,岁岁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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