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再也不见与初次见面 (第2/3页)

罢，皱眉又问：“那陈燃是不是找不到了我？”

    离别将近了，陈燃也想能装作平静一些，经不住这一问，莫名不是滋味，脸色沉了些：“嗯，找不到了，再也不见面了。你本来也不想见到他，不好吗？”

    阿风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不好。”

    陈燃叹口气不想和他继续说这个，他帮阿风理了理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给阿风那枚徽章从兜里掉了出来，便捡起来重新塞回阿风手里：“不要再丢了。”

    阿风低头看了看那东西：“这不是我的东西。”

    “是，这是你要还给别人的东西，但是还没找到那个人，你就先拿着吧。”

    “这和我的不一样，不是同一个。”

    陈燃心知肚明，这个其实是自己的，只不过磨损程度有区别，亏阿风还看得出来。

    陈燃终于抽空回了一趟家。

    但是他没有进家门，只是远远看了父母为自己的失踪而伤神。他们本来是完整的四口之家，可是失去长子十年后，另一个儿子也毫无征兆的不知所踪，只剩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夫妻沉默着一言不发。

    父母都已经老了，鬓边有了白头发，并不像陈燃梦里那样。

    陈燃不知道这场风波什么时候能结束，也不知道结束后自己的路到底在哪儿，又如何向父母解释。他可以相信陈燎原永远支持他的决定，却知道父母不可能赞同自己一直在帮自己的仇人，更何况动的还是不纯的心思。陈燃就远远看了看，终究下不了见面的决心。

    另一边原城的陵园里，程昭远给陈燎原立了一座坟，坟里是空的，尸骨还藏在他们先前生活过的郊野小院，作为日后的证据，等尘埃落定了再重新下葬。这座坟是空的，连碑上的姓名也是假的，是程昭远脑子一热想的假名字，叫陈星火，说是来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们就是这星星之火，太过渺小了，从不曾把原城的罪恶燃烧过便轻易熄灭。

    陈燃坐在了地上，其实他一直觉得活人对尸体说话是很可笑的事情因为被倾诉者根本听不见，倾诉者只会自我感动。而现在他面前连白骨都没有，他却有很多话想说。

    那棺木里也并非完全是空的，陈燃在里面留了一个小东西，是陈燎原的黄铜徽章，也算代替陈燎原在地底安眠。而另一个，陈燃自己的，现在在阿风手里，算纪念他们相识一场。

    陈燃坐着，风吹得有些冷，他觉得人间真是戏剧。

    一直无话到次日夜晚，陈燃知道时候到了。

    陈燃给阿风换上了厚些的衣服，要带他出门。阿风懵懵懂懂被拉了手，亦步亦趋，并不知道要干什么。

    祝健康多少有些不舍，拍拍阿风的肩：“照顾好自己哦。”

    阿风茫然点点头，虽不知道祝健康是谁，但是知道对自己还不错，便也拍拍祝健康的肩极真诚地说：“你也是哦。”

    祝健康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颇有种生离死别的悲伤，他转过身去摆摆手：“哎走吧走吧，一会儿该舍不得了。”

    等陈燃开了门，阿风才明白过来，自己要走了，他挣脱了陈燃的手，痴痴地问：“去哪儿？”

    陈燃回过身来帮阿风整理了一下围巾，说得轻描淡写：“不是和你说好了吗，去找阿旗。”

    阿风连连往后退，晃着手拒绝着：“我，我不想走了。”

    “怎么，不想阿旗了？他会伤心的。”

    “想，我怕陈燃找不到我，陈燃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会哭的。”

    陈燃冷冷说：“你和陈燃很熟吗？”

    阿风低下头小声说：“他不一样，他亲过我……”

    陈燃冷笑了一声：“亲你算什么，睡过你的人还少吗？”

    祝健康感觉到氛围不对，给了陈燃一脚：“你他妈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阿风被这句话惊住了，他站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我没有。”宛如自言自语一般。

    “必须走，就现在。”

    阿风难得激动，他躲避着陈燃要拉他的手，说得坚决：“不走了，不走！”

    陈燃盛怒之下把阿风推到了墙上，声音骇人：“你不是觉得陈燃恨你吗，好了，他现在恨你了，非常恨你，恨不得杀了你，根本不会想见你，你满意了？！”

    阿风被训得呆掉了，他贴在墙上瑟缩着，两只眼睛通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憋住了眼泪，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陈燃的脸：“我走，你不要哭。”

    “我没哭！”陈燃咬着牙说，尾音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祝健康插不上话，看到陈燃强行拉走阿风之后，他忍着火踹了门一脚，想象着踢倒了陈燃身上。

    搞什么爱恨情仇，他甚至不想再相亲了。

    那是个静谧的夜晚，碧天如练，星依云渚。星星总是比其他时节明亮许多。车子向南开，陈燃抬起头来看星星，有三颗连成了一起，他想到小时候陈燎原说那就是猎户座。

    陈燃听得到阿风仍在抽泣，声音极小，是阿风在努力忍住后的结果，像是怕人听了去似的。上了车之后的阿风很安静，像被训斥之后陷入短暂沉默的小孩子。陈燃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激动了，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一时又找不到话，想着以后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了，就不再开口。

    郭胜旌的家在南边，巧合的是白棠家也在那个方向，刚巧顺路。

    陈燃还想也许回来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白医生和白伯父，却不期收到了一通电话。他瞥了一眼，那是程昭远的号码。几天前他偷偷顺走了程昭远的手机，存进了自己号码，想着也许他们还可以再谈一谈，只是没想到程昭远现在才给他打电话。

    陈燃正心烦意乱，便随手拒接了那电话，很快对方就打来了第二通。这大概是确实有事的征兆，陈燃想了一下便接通了。

    “程队，晚上好啊。”陈燃平静地问候道。

    “陈燃，果然是你！”电话那边传来程昭远激动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