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伞】蓬莱驻霸刀南水北调合作伙伴_中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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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下 (第2/2页)

是随了那双红玛瑙的眼,又许是随了主人的好脾气,璎珞很快在血衣里头滚成血球,又撒娇似的蹭上冰凉的掌心。

    柳藏虹噗嗤一声,眉眼弯弯地凝视对方。

    骨缥没有接下视线,斜眼瞥向檐外的骤雨。

    雨下得很大,如同复流的黄河之水。又如同死去之人的血脉,应承自天而来的气势后,化作细针密刺,凿穿天幕底下所有皮囊。

    而柳藏虹挡在他的身前,遮盖所有攻势,任由风吹雨打地笑着。

    一瞬,骨缥觉得这样就已足够。于是收回视线,垂眸抚摸璎珞。

    蓬莱难得心情舒爽,起兴思醉,边揉雪貂边说:“我们吃酒去。”

    “好啊!”霸刀毫不犹豫地回答。

    二人离开此地,将璎珞安置家中。又就近寻了处酒铺,要了两坛酒后,相继攀上檐顶。

    没有月朗星稀,没有春风拂面,亦没有灯火万里。唯有风潇雨晦,唯有杀人狂徒,唯有肆意而活。

    骨缥倾伞替柳藏虹遮蔽,自己却迎面风雨。他是鲛人,常年困于海中。海水比雨水越发寒冷、越发刺骨,相比之下,暴雨竟是不值一提。

    柳藏虹见状,也收了伞,而后饮下第一口酒水,道:“我们一起。”

    骨缥开怀大笑,引手举坛。柳藏虹心领神会,与之相碰后,仰头痛饮。

    半坛下肚,摧肝穿肠,催生痒意,烧得霸刀面红耳赤。

    偏逢冷雨泼凉了燥热,中和下来,温度倒算持衡。这股不适便自然而然地被他抛在脑后。

    柳藏虹目光迷离,却不忘定睛看向骨缥。骤雨浇透彼此,缕缕发丝如胶如漆般附着脸庞。雨水淌过骨缥的鼻尖,与酒液融为一体,灌入口舌之中。

    蓬莱见他酣醉,哑然失笑:“拿来,我代你喝。”

    醉酒的霸刀倒是言听计从,速速递上酒坛。又愣愣地盯着对方的唇瓣贴上坛沿,迟缓地开口:“方才你喝了我的酒,如今也该轮到我喝你的酒……”

    骨缥不愿对方逞能,晃晃起初的半坛酒:“好啊,接住了就是你的。”话毕,随手腾空一抛,酒坛直坠而下。

    怎料,柳藏虹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跃。骨缥心下大惊,抓伞踊身而去。

    霸刀旋身搂住酒坛,视如珍宝地揣在怀里,全然不顾眼下安危。所幸万险之际,骨缥撑伞接过对方腰身,二人才稳稳当当地沉降落地。

    蓬莱正想出口斥责,便见柳藏虹捧起酒坛咕嘟吞肚,一饮而尽。末了贪瘾似的舔舔唇角,倒置酒坛炫示道:“你看,没了。”

    骨缥啼笑皆非,无心与酒鬼置气:“好好好……朱湛厉害极了……”

    柳藏虹应声而笑。

    他和骨缥被安心的大雨围困,除了双方,再无他人。

    此刻风雨为鉴,天地为证。彼此邀夜对酌,互饮千秋,不算合卺,也算共首。

    如此好梦,谁愿复醒?

    第二日,骨缥酒醒,头疼欲裂。思及朱湛酒量更不如他,焦灼动身前往探问。

    路上,倏地撞见沈濯。对方提着药箱,从朱湛庭院走出。

    “沈大夫为何在此?难道是朱湛抱恙?”骨缥心切,匆匆拉住沈濯手臂。

    “他病酒了,平日素来滴酒不沾,不知怎地,昨日忽然喝得烂醉,全身起了红疹。所幸发现及时,现今已无大碍。”沈濯回答。

    “……什么?他无法饮酒?”骨缥怔怔,松手右手,衣袖无力低垂。

    “对,他生来不宜饮酒,贸然纵酒,只怕醉死榻间。”沈濯答。

    柳藏虹睁眼时,骨缥搂着璎珞坐在榻边,眉间心事重重。

    见他醒了,也不开口,目光沉沉地注视他。

    “你怎么来了……?”柳藏虹打破沉默。

    “我若是不来,又怎知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抱歉……终究是我过于莽撞,但昨日的确情难自禁。”

    骨缥不答,气氛又渐压抑。柳藏虹误以为蓬莱置气,正欲扬起笑脸讨对方欢心。

    怎料刹那间,骨缥手抚璎珞,开口说道——

    “朱湛,我不愿再委身人下、委曲求全了。今后须劳烦你从旁助我,共诛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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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望向暴烈的血雨,只想抱紧怀中的雪貂。

    “……什么?”柳藏虹双唇嗫嚅,不敢置信,随即开怀而笑:“自然乐意至极!唯愿相随与共,万死不辞。”

    竟是他被骨缥讨得欢心。

    仇敌的字条愈堆愈高,上头的名字逐个抹去。

    光阴飞逝,柳藏虹仍整日如影随形地跟着蓬莱,骨缥嘴上不说,心里倒是高兴。

    他自然也能说些以往的甜言蜜语,哄得对方团团转。只是,朱湛终究不一样。

    骨缥唯独在他面前,才似方皦玉那般坦诚。

    方皦玉被负真心,葬身海中。骨缥便许下报仇雪恨、尸沉火海的愿望。

    如今却是追悔。方皦玉竟因朱湛渐渐复生,骨缥觉得,如此这般过活,未免不可。

    于是,他偷偷试探柳藏虹:“朱湛,当初你在禅寺许的心愿,可有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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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刀知道复仇是对方的心结,大仇未报之前,都不算无忧,便道:“我们的仇家还剩多少?”

    “原定的仇敌只剩一人,但途中杀这些人招惹上的是非倒是不少。”

    柳藏虹思及那日的黑衣人,未免担忧:“那就不算应验,不过你不必担心。等我们杀掉最后一人,便浪迹天涯海角,逃到他人难觅之处。福签不应验,就由我来偿你所愿。”

    骨缥听到福签并不灵验,笑逐颜开:“好啊,那你可要如我当下所愿。”

    “自然。”对方颔首。

    “天色不早了,我们明日见。”说完,将最后一人的字条递给柳藏虹。

    霸刀没作多想,将字条放入衣襟内侧,到家后才一一展开。

    纸上的字迹依旧端秀有力、隐中带锋,依稀如初见模样。

    昏灯下,柳藏虹红着脸,斟了碗酒,海饮而尽,食指一遍遍地描摹字形笔画。

    这是骨缥的笔迹,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他都想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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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喝醉了,不论如何都无法做到,脑海仅剩骨缥的一颦一笑。

    不久,柳藏虹反胃至极,俯身呕吐不止,又神智不清地趴回案桌上,地板一塌糊涂。

    沈濯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闹心景象。

    他当即盛怒,揪起柳藏虹的衣襟破口大骂:“你要喝便喝死吧!死前千万别来扰我!”

    话毕倒是匆匆赶去煎药。

    烛火摇曳不止,霸刀不忘枕着字条入眠。可惜胃囊翻江倒海,他终究难受不已地翻了身,不料彭的一声,栽在了地上。

    翻身之际,字迹失去遮蔽,逐一现形,墨影与烛火一并摇曳致眩。

    上方赫然写着三个字——柳藏虹。

    骨缥绝不无缘无故杀人,朱湛的名字出现于此,只怕是柳藏虹最难接受的那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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