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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两重天 (第2/2页)
解你的脾性么?虽然嘴上说要做我的同谋,实际还是认死理,若是今日没帮这三个姑娘,你怕是要懊悔许久。” 得知薛戎竟如此通晓他的心意,梅临雪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可我担心你今夜休息不好。” “罢了,我又不是你,没那么矫情。你怕是不知道,在我十五岁之前,都没在正儿八经的卧房里睡过觉。”薛戎不以为意。 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的意味,梅临雪却仿佛能透过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洞见他充满悲辛的过往,心里涌上一阵酸楚。 那几个紫虚派的弟子,接着聊起了先前的话题: “说起来,那小魔头为何会忽然发狂呢?” “我看是他们练的功法有问题。大魔头有疯病,小魔头也跟着有了疯病,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对,你们的消息都没听全!是在慑鬼尊死后,薛颐才猛然间失了心智,到处找他的师尊,找不到就胡乱杀人。所以啊,一切都是由慑鬼尊的死引起的!” 几人正分析得头头是道,背后兀地响起了一道声音,喑哑干涩,犹如一根绷紧的弦:“谁许你们提他的?” 他们诧然回头,发现薛颐也走入了洞口,正满眼猩红地望着他们。 这几个男修万万不知,这五年来,薛颐最忌讳旁人提起薛戎。 以他的那副态度来看,似乎师尊是独属于他的,名号也只有他才能宣之于口。但凡“薛戎”两个字在别人的舌头上滚了一遭,便是受了玷污,也是对他的独占欲的公然挑衅。 薛颐一手铿然拔出凌日,另一手猛地揪住了一人衣领,直接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吼叫道:“是不是你说的!把嘴张开,我要把你的舌头剜下来!” 虽说这些紫虚派弟子放出过大话,表明自己并不将薛颐放在眼里,但等他们当真见识了薛颐的疯癫无状,便只剩惶悚了。 被提在半空,用寒光闪闪的凌日剑抵着脖颈的那人,更是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还有你!我师尊也是你配提的?你怎么敢!”薛颐矛头一转,剑尖又向另一人直刺而去,若不是对方霍地一缩,面颊便要被削成两半了。 就在薛颐即将大开杀戒之时,几名冬州武者联手拉住了他,夺下了他手里的剑。他们用异族语言劝抚着他,似是在提醒他,不能忘了这场比试的规矩。 “杂碎!一群杂碎!”薛颐越发暴跳,面上青筋迸现,用双手撕扯着那一头蓬乱卷发,“连人都不让我杀,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幸而,他只是动怒,并未被激发出煞气,行为尚能自控。最后斜了一眼这群紫虚派弟子,他实在忍无可忍,拔足向外奔去。 到了深夜,烂柯秘境中的暴雪未停,风势却更大了,猛烈如同刀割。 薛颐举起胳膊,将浑身灵力全数聚到掌心,胡乱朝四周轰击。 被他击中之处,积雪如涌泉一般喷射起数十丈高。地面摇撼,连树木上积压的雪块也被震落,形成呼啸坠落的雪瀑,仿佛覆灭天地。 等到灵力耗尽了,薛颐便赤手空拳地发泄起来,沿途所见的巨石、冰柱,都被他毁坏一空,留下了遍地狼藉。 仿佛将一切碾得粉碎,才能压灭他心头的痛恨。 不久,他的指节便被撞得血rou模糊,脸颊也被横飞的碎片割伤。 他呼哧喘着粗气,双腿骤然脱力,跪进了雪地里。习惯性地摸向空空如也的指根,上头已经没了那枚白玉戒:“师尊,师尊,你究竟在何处……” 薛颐总是疑心薛戎还活着,而且来看过自己。 那一晚,他虽处于走火入魔之中,却十分笃定,魂契感应到了师尊的存在,并指引他来到了师尊身边。 等他醒来以后,身边除了几具山匪的尸首以外,却是什么都没有。 一同消失的,还有他戴在手上的白玉戒。 事后,薛颐在山中不眠不休地找了好几日,可无论人或戒指,都是一无所获。 “我是你的徒弟,是自小被你养大的,你凭什么抛下我?”他用血迹斑斑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枚树叶,置于嘴边,缓慢地吹奏起来。 那是一首大人用来哄小孩的童谣,曲调本应甜美轻快,但在寂寥冬夜里,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荒野中,只剩无限悲凉。 他没有留下师尊的任何东西,如今连白玉戒也丢了,只有这曲童谣能以慰相思。 不知不觉,薛颐便吹得泪流满面,泪水挂在他的腮上,溶释了刚才留下的血痕,凝结为两行淡红的冰珠。 他蜷缩在风雪中,悲泣道:“对不起,师尊,我不该伤了你……” 同一时间,洞外寒霜满天,洞内却是温暖如春,仿佛两重天地。 身处洞内、洞外之人的心境,也是迥然不同。 不久前,薛戎和梅临雪也注意到了洞口处的sao动,但并未理会,而是移到了洞xue深处。 梅临雪知道洞内人多眼杂,不能安心歇下,便对薛戎道:“你先睡吧,我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薛戎点点头:“你我都需要保存体力,到了下半夜,我们就轮换。” 于是,二人便背靠岩壁,并肩坐下。 过了小半个时辰,薛戎陷入浅眠,不自觉地将脑袋靠在了梅临雪肩头。 梅临雪垂下眼睫,凝视着他被火光映得暖黄的侧脸,又想起薛颐方才与人争执的狂态,不由得绽出了深深笑意。 两人身在舒适的洞xue里,互相信任,紧紧依偎,除了外面偶尔传来的悲号声略显吵闹之外,便是独一份的安宁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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