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地方当别人的玩意 (第1/1页)

    “我赶过去的时候，我弟弟和你都不见了。我以为你把他带走了。”何雾开口说道。

    两人在周止安排的房间内说话，自孙晟在月色下脱口而出那一句“小河”后，何雾的语气便变的放松了下来。

    孙晟心平气和地给他倒水，放凉了才端给他喝。

    “我也不清楚，我和洛斯拓打斗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刺伤了他。等我跑到汇合点的时候，连车带小河都已经不见了。我以为你把他带走了。”

    他默默补充：“还把我留下来当炮灰。”

    也是经过那件事，他和人组队时都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很少再被人蒙骗。

    在碰到何雾那队车队时，才会更加警惕。

    何雾慢吞吞地开口：“我没有，还有，我弟弟的名字叫何鹤。”

    “所以，你第一次是拿这个名字试探我吗？”孙晟好笑地问了一句，他想起何雾在自己车上的时候，故意大声地拼读自己弟弟的名字。

    人可何，飞鸟鹤。

    “一部分吧。”何雾轻声说，“从跑出来开始，我就一直用这个名字了。”

    “我以为你们去了说好的陆睢那边的卧沙基地，所以也去了那里。”

    孙晟想原来他是被这样囚禁的，是想找到自己弟弟太张扬了被陆睢注意到了吗？

    果不其然，何雾随即开口道：“后来如你所见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当别人的玩意。”

    他的手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杯口边剐蹭了一下，茶水泛起波澜，投射在里面的何雾的模样就被看不清了。

    “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

    孙晟好笑道：“谁说我问完了？”

    他问什么了？

    何雾不理他的控诉，直接了当开口：“在沙漠里无意间碰到你之后，我本来想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孙晟下意识开口。

    随即他想到在沙漠里看到的自己的倒霉队友，还有封然哥哥的惨状，瞬间觉得自己失言了。小看何雾就是致命的一个要素。

    “我差点杀了陆睢。”何雾小声辩驳道：“用指甲刀。”

    孙晟敷衍地点了点头，表情竭力表现出赞扬的模样，因为用力过猛显得过于狰狞。

    “我试探了你很多次，我说何鹤这两个字的时候，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孙晟心想因为何鹤根本没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姓名，他一直以为他叫小河来着。

    “我说我是从卧沙跑出来的时候，你也没什么反应，好像你对那里没什么想法似的。”

    何雾摸了摸手背，小声说：“我说我家在潜龙，你倒是有点反应。”

    “那个时候你又开始怀疑我了？”孙晟蓦觉好笑，靠近了一点，凑过去问他。

    何雾点点头，紧接着说：“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吧，本来我只是瞎说而已，反正半路就会甩掉你们。”

    孙晟想起来周止告诉他，找到何雾前何雾曾经被一群人包围住，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是在打听自己的事？

    一股莫名的情欲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孙晟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柔声道：“你回来干什么？为了我，嗯？”

    刻意加上了后面几个字，孙晟隐隐期待他的回答。

    “我回来确认，是否真如你的队友所说，你曾经刺伤过洛斯拓。如果恰好是在那个时间段，你和洛斯拓在搏斗，也就代表着你没办法带我弟弟走，带我弟弟走的人另有其人。”

    “你千辛万苦回来，是为了替我洗脱罪名？”

    何雾轻轻地投过来一眼，硬要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味，然而在孙晟看来，却仿佛是何雾在向他投递着什么，整个人都酥麻了。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何鹤在你手里，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何雾眼神空洞。

    满室寂静中，孙晟说道：“我没骗你。”

    “我知道。”何雾接着说，“我只是不知道我该哭还是该高兴。”

    潜龙在他离开的这几年，因为头领死亡，已经大不如从前，佣兵队伍换了一茬接一茬，何雾只是表现出想知道队长有没有一个叫洛斯拓的，就有人抢着来告诉他。

    没有。

    也就是说，第一次见面时，孙晟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当时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洛斯拓发生了争执，把他打伤了。

    把何鹤带走的那个人，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封然。”

    “医生。”

    两人同时开口。

    孙晟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开口道：“你记得你在回潜龙的路上杀了一个人吗？”

    何雾缓缓点了点头。

    “他想对我做不好的事。”

    在离开潜龙的这些年，他也不是毫无长进，至少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他都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那些人的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像一条粘腻的舌头，从他的脸蛋舔舐到脚背，就像陆睢对他做的事情一样。

    总是这样。

    “我猜，你没见过封然他哥哥吧？”孙晟试探着开口。

    何雾沉默着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对上孙晟黑沉沉的视线，联想到车上那个男人说的话，何雾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他低下头。

    “死的太容易了，我应该留着他一条命，等封然来找我的。”

    孙晟察觉到他的话尾处是几个颤音，迟疑道：“他应该不知道是你，当时情况很多变，他认出了我，但是我没说跟你有关。”

    想起封然若有似无的试探，孙晟后背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他犹豫了一下说：“封然当时还说他哥哥没那么容易死，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如果他真的要救那个断气的哥哥，只可能去离的最近的卧沙。”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何雾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把剩下半杯水喝了，杯子放回桌子上。

    “谢谢你帮了我和我弟弟，不过这件事，我不想假手于人，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剩下的我会自己安排的。”

    孙晟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当初在潜龙，惊鸿一瞥背影就牢牢记在心里的青年，末日里恶劣的生存环境几乎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

    说出来的话也是那么刺痛自己的心。

    “好。”他淡声道：“一路顺风。”

    他答应的很爽快，像是对何雾接下来的安排都丝毫没有好奇之心，连周止对他的叮嘱也抛之脑后。

    “临走之前，我送你一个礼物吧。”何雾脸上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他们都喜欢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