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2页)

    {第十一章}

    “师父，你们又要出门吗？”

    月清疏正在收拾远行的东西，屋外忽然传来弟子的声音。扭头看时，见明敬明德兄弟两个站在屋外。因天落雨，回程了路上鞋底沾了Sh泥，不想踩脏室内的地板，他们二人只把身子抵着门，抻起脖子大声地问。

    瞧见窗外的檐上滴滴答答串珠似的滴水，月清疏走过去拉开了门缝，说：“进来说话，衣服Sh透了要着凉的。”

    兄弟两个进了门，抖抖身上的水珠子，明德正要往里去，却被拦着了胳膊，只见哥哥往地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泥印努努嘴，明德才抬起的右脚又放下了。

    明敬说：“师父，我们就不进去了，一会儿要去后山那里看竹笼子。”

    月清疏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后山的竹笼子？那是什么？”

    明德接着哥哥的话，笑答：“云起小妹好厉害，和水穷小兄弟拆了溪里的渔网兜回来一群野鹌鹑，请我们吃。但我们哪里吃得下那么多？我和大哥就削竹子做了个笼，把鹌鹑罩在里面养着。”

    江云起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月清疏初听明静讲起时，还以为江云起是在明庶门闷得慌，压不住顽皮好动的天X才出去山里撒欢，哪知她是为了抓点吃的回来。但转念一想，她与水穷在雁湖东躲西藏，若无些个逮鸟捉鱼的本事，怎能安然活到今日？因此在对这孩子命途多舛而感到心疼之外，又多几分叹服。

    江云起已经重新整理完了书架，请月清疏检查过，此刻抱着毛球坐在屋内的凳上，出神地看月清疏忙东忙西，白净的面上浮着一丝忧虑。

    月清疏回屋里继续整理东西，把两身衣服叠起来放进行李，一边说：“这一回我和修吾要出去很久，得麻烦你们帮忙看家。明静手臂的伤不深，但也不可大意，这几日多注意提醒她换药歇息。”

    听了这一番叮嘱，兄弟两都有些丧气——师父这是去意已决，口气里已有不容他们多问的威严。

    修吾去库房里取药，满身雨水进屋来，绕过了驻足在门边的兄弟俩走近内间：“师姐，紫青玉蓉膏只剩下一盒子了，我多拿了些鹿茸血。”

    月清疏接了药放在桌上，伸臂够着架子cH0U下一块g布巾，双手拿住两角一抖，去擦拭修吾面上的水珠，笑道：“天不好，忘记提醒你带伞。不过，仓库到屋里不过一小段路，怎淋得这样Sh？”

    修吾答：“风大，雨水进了书库，我顺道去关了门窗。”

    明静和水穷从外进来，明庶门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明静领水穷到月清疏跟前，笑道：“师父你看，我把早先子秋师叔换下的衣裳给水穷穿了，大小正好。”

    水穷挠挠皱巴巴地脸皮，羞涩地低了头。

    月清疏觉得很不错，说：“合身便好。你随我们去沼泽，遇到其他同道问起，就说自己是明庶门弟子便可。”

    水穷觉得这样很给月清疏添麻烦，心里便有抗拒：“我……我只是去帮你们指个路而已，不必这样照顾我的……我只是个半妖……”

    一听这话，明敬顿时很不舒服，嚷嚷起来：“半妖怎么了？水穷小兄弟，你可别觉得自己有什么难堪的！你一个人保护着云起小妹躲开坏人追杀，舍生忘Si，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可真是顶了不起的！谁要是敢因为你是半妖瞧不起你，你来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月清疏摆摆手叫明敬打住，道：“说到哪里去了，你可别给我胡闹，你要是跟着一起去了，我和修吾都不在，谁来看着明庶门，谁来保护萍溪村？”

    明敬m0m0鼻子，哼哼两声：“我就事论事讲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师父，咱们g脆也别装了，索X就叫水穷小兄弟和云起小妹拜师入门来吧！他们没了父母家人，在这世上也就没了依靠，如今有缘来到明庶门，就叫他们留下，好吗？”

    明静推了把师弟，嗔怪道：“说好了等师父师叔回来再提这事儿的，你这嘴怎么就那么不牢靠。”

    明德微微一笑：“大哥早急着要做师兄呢。”

    明敬歪头看弟弟，伸出拳头在明德肩上捶了一下：“光说我作甚？你不也很想有个小师弟和小师妹吗！”

    眼看几人就要y把这事儿说定下来时，修吾突然出声打断了讨论：“按明庶门的规矩，若他们不想留下修习御灵术，就算天赋异禀，也不可强求。”

    明敬这便去问水穷和云起：“水穷，云起，你们愿意留在明庶门，同我们一样修习御灵术吗？水穷也许难一点，但是云起小妹肯定行啊！你不是有一只现成的仙兽朋友嘛？”

    众人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水穷头垂着不发话，只有江云起把脑袋抬起，颤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留下来，月姑姑可以不去雁湖吗？”

    月清疏心中一动，半蹲下身子，捧起江云起的脸颊，温柔地说：“别怕，静jiejie会一直陪着你。如果坏人追来了，我已经和天师门说好，你们可以暂时去投奔仪衡，他会尽全力帮助你你们的。”

    江云起听了月清疏这一番答非所问，鼻头一酸，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滚，口中哭嚎：“姑姑不要去雁湖——！”

    众人俱是一吓。除了怕生人，江云起在明庶门一直都乖乖的，不哭也不闹，还经常帮着明静做一些门派内的杂务，十分懂事。谁也未能料想她竟然那么抗拒月清疏到雁湖去这事，猛一下不知该如何安慰眼下的这个小哭包。

    月清疏把江云起抱起来，轻拍她的背，口中哄着“不哭不哭”。可江云起却执拗地要用尽那小小身躯里的所有力量，将这GU痛彻心扉的力量感染屋内的所有人——明静已背过身去悄悄抹泪，明敬直把一拳砸在墙上，明德只是叹气，水穷咬紧了牙关，修吾握住双拳，月清疏的眼角Sh润了……

    山林雨落，沙沙作响，喧哗笼盖四野，轻易便淹没了那单薄而娇nEnG的哭声，却无法冲淡那声嘶力竭中的哀恸。

    江云起的哭声g起了月清疏的回忆，在父母双亡后时不时就会有一天，如怀中的这个孩子一样用泪眼宣泄心中的酸楚。可心中立定的志向终究容不得她多留恋，事后是如何分别的，月清疏已难记清，脑海中只留存一张画面，江云起抱着毛球，矮小的她和弟子们一起站在高大的正门下，cH0U噎着目送自己离开。

    月清疏的手中多了一枚N白sE的泛着珠光的贝壳。

    水穷说：“这是我和云起在小溪里捡到的，云起收集了很多彩sE的贝壳和石子要送给你们。”

    那只是一枚寻常的贝壳，翻面可以反S五彩的光，在萍溪村的小溪里随处可见。不过，这一枚贝壳显然被细心地清洗过，花纹缝隙里的泥沙都被清理g净了。锋利的边沿也被打磨圆滑，仔细观察，可见一处小小的凹陷，想来这里大概是曾有一个缺口，而后被人用力磨去了。

    这一枚小东西不知何时被江云起塞进月清疏的手里，她没有提醒自己，应当不是忘了。是来不及说吗？还是自己没有听见？月清疏真想马上回头去和云起说一声谢谢，可她们已经离开明庶门很远，此刻也不便停下来使用风璃羽珠，心中顿觉惆怅。

    水穷见月清疏不出声，修吾也面无表情地跟在旁，自己实在琢磨不出她俩在想什么，倒有几分觉得是不是云起哭闹太过惹得他们不快，忙解释说：“是我不好，我跟云起道别时候，让她难过了，她不是故意那样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