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2页)

    19.

    白嘉英被直接押送回家，房间的门被上锁，他激动地大叫：你们是在关犯人吗！下午的时候就来了个木匠，在他房间门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窗口，堪堪够送饭进来。

    白嘉英怒不可遏，托着残缺的身体在房间里发疯，又是砸墙又是吼叫，可这一次，就连疼爱他的小姑都对他视而不见了。

    他就这么闹到了晚上，饭碗也被他砸了，吃的没有、喝的也没有，全身都疼，心里更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原可以这么残忍，他那么难，都想尽办法去见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想着想着，他就哭了起来。他躺在地毯上，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哭得越大声，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人。

    “呜呜呜……我那么喜欢你……”

    “贱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原谅我吧……求求你了……求你……”

    就这么哭了一个多小时，喉咙都哭干了，终于终于，眼睛里再也挤不出一滴泪了，他慢腾腾地坐了起来，只觉得生无可恋。

    这时候，门被敲响，小窗被啪地打开，一碗新鲜的饭菜递了进来。

    门外传来小姑小心翼翼的声音：“嘉嘉，吃了早点休息，明天起医生会上门来检查的。”

    说完，啪地又给关上了。

    白嘉英已经饿过劲儿了，他现在是心如死灰，恨不得就这样死了算了。那些令人后悔的事，现在再去后悔，好像也于事无补了，宋原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真没想到，宋原能这么心狠。

    他离开时的那番话，仿佛在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想到这里，他那双干涸的眼睛又涌出泪花，头疼的厉害，眼睛也胀的生疼。

    一连三天，白嘉英一蹶不振，滴水未进。

    医生给他吊了葡萄糖，嘱咐小姑，无论如何还是要吃点东西，光靠葡萄糖可没营养。小姑急得眼泪汪汪，个中艰难怎与外人道也。

    她读书时也曾跟一个大学教授谈了场要死要活的恋爱，后来发现那男人居然有妻女，且女儿不过刚出生一年，她一度深陷自责与愧疚，甚至想过自杀，后来大学教授和妻子离婚闹得全校皆知，教授准备移民，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她拒绝了。此后，她再没遇到过那样懂她、那样让她心动的人，可她还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甚至当年华逝去，身边的人都组成了家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时，她也没有后悔过。

    爱情就是这样，你想要美玉无瑕，老天偏不如你愿，你想要勉勉强强，又会抱憾终生，世事两难全。

    所以她能理解白嘉英这会儿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她更想告诉他，振作起来，看向未来，才是唯一的解。

    叩叩。

    她敲了敲小窗口，把饭菜放了进去。

    隔着这个窄小的窗口，她只能看见一部分床尾，白嘉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上面，露出的脚踝和小腿跟瘦成了皮包骨。

    这幅丧气的模样，看的小姑心疼不已。

    她隔着小窗叫道：“嘉嘉啊，起床了，该吃饭了。”

    白嘉英充耳不闻，后脑勺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他又回到了从前整宿整宿的熬夜失眠中，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宋原离开的背影，还有熊熊燃烧的火海。

    当时，他mama就如同他现在这般，躺在床上，怀着可笑又悲壮的心情等死。

    “嘉嘉啊……”小姑情深意切地呼喊，她还不忍告诉他，白父这些天一直在托人打听出国的事，他不想再看到白嘉英在国内继续给他丢人现眼，打算把人扔去国外，给他一笔钱，一劳永逸。

    如果嘉嘉去了国外，谁来照顾他呢？自己也走不开，毕竟家里还有个脾气更差叫人费心的兄长。

    可这一回，白父气得不轻，他是万万没想到，白嘉英这小子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敢耍手段跑出去跟人鬼混。

    他觉得白嘉英是彻底没救了。小姑怎么劝也劝不住他，他似是心意已决，等到白嘉英差不多康复，就把他送去国外随便哪个野鸡大学，往后余生就看他个人造化了。

    “嘉嘉……”小姑叫着他的名字，鼻头发酸，眼眶泛红，一想到以后再难见到，心里更是绞痛如刀割，这么些年，她早就将白嘉英视为己出，对他全心全意的好。见他当下颓废成这样，更是于心不忍。

    她把小窗关上，不想白嘉英听到自己的啜泣声，徒引悲伤。

    「哥，晚上回来帮我拿下快递。」

    「好。」

    在宋词的强烈要求下，宋原暂时搬回家住了，一个是暑假也过得差不多了，宋词马上要回英国，多陪陪她；另一个是……他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平静，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想，家里人多，热闹些反而好。

    宋母并没有看出他有哪里不妥，倒是宋词天天拉着他干这干那，一个星期的时间，晚上顿顿出去吃夜宵，有时候还会把张千辉和他女朋友叫上，四个人一起，吃完看看电影、打打桌游。

    好像生活本来就该这么简单快乐。

    等玩儿累了回去，洗个澡就已经筋疲力尽，倒头就睡，也没什么时间去想白嘉英的事了，这样倒好。

    与他的平静自愈不同，白嘉英在断食的第五天傍晚，神形枯槁地看着窗外的夕阳，龙场悟道一般，领悟了一个真理——

    他认为，世间的一切因果，不过是旁人的唯心论，世界是复杂的混沌系统，无数的因交织并行，互相影响，到最后，所谓的果也不单纯是某一因的结果，而是多重作用下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又会成为下一阶段的因，复杂交错，然后得到下一阶段的果。

    他与宋原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因果是相对的不是绝对，因果是相互影响的而不是绝对导致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等到晚上，小姑过来收餐具，惊人的发现，碗里的饭菜居然都被吃光了。

    “嘉嘉，”她透过小窗看，房里都没开灯：“嘉嘉，你起来了？”

    接着就是哒哒哒的声音，灯被打开，露出白嘉英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他躺尸了这么多天，终于爬起来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