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狗嘴 (第1/1页)

    两人对视一眼，陈星寂立刻心领神会：“行，你睡吧，我来查查。”

    “谢谢陈叔。”

    周伽南拉着商北斗上楼，一进房间，商北斗就嘀咕道：“干嘛叫他‘叔’？他明明没比你大几岁。搞得像你和他很熟一样……”

    “嘁——”周伽南懒懒地笑，“傻狗，你管我？”

    两人搂抱着推搡到床上，周伽南困得眼皮打架，心里却千头万绪，静不下来。

    是不是应该向他导师汇报一下目前的进展？毕竟陈星寂肯帮他们，全看在他导师的面子上。得知自己不是靳老师最差的学生、靳老师对他已经很不错了，周伽南莫名升起奇怪的内疚与感动，甚至有种与他导师“和解”的冲动。斗不过奥林匹斯，接下来该怎么办，也需要他导师这颗“非人”的大脑提供一些思路，哪怕只是一两句点拨，就能有很大帮助。

    于是周伽南把商北斗的手臂从腰上扳开，起身摸到手机。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又一次主动拨出那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记熟的号码。

    “周伽南。”听筒里传来靳老师与众不同的打招呼方式，“你有什么事？”

    周伽南深吸一口气，用尽量简洁准确的语言，把这两天他们的发现与尝试汇报了一遍。最后，他试探着说：“奥林匹斯肯定动不得，我想下一步去找权度谈谈，他可能没对商北斗说实话。”然后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准备迎接靳老师最擅长的“反问句攻击”。

    可这一次，靳老师居然没有立刻批驳他，而是等了足有十几秒，才给出回应：“商北斗的死，是他能为文明做出的唯一贡献。”

    这是人话吗？！这意思商北斗就该死？！周伽南万万没想到自己主动示好求助，竟得到这样一句“死亡判决”。他无比震惊，顿时火冒三丈，连那句“谢谢老师”也没说，挂了电话把手机重重扔在床上。

    “伽南，怎么了？”商北斗见他勃然变色，赶紧扑过来哄。周伽南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两腿依次抬起，又重重砸在床上泄愤。果不其然，又激动成这样，商北斗恨恨地想，每次一和他导师讲话，准没好结果。

    周伽南急得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啦直往下淌，须臾间枕头湿了两大片。气归气，他同时绝望地想，是真的没办法了吧，连他导师都觉得没什么可挣扎的了，就算去找权度，恐怕也于事无补。

    怎么问他也不开口，商北斗实在没办法，也顾不上有谁在看、在听，扳着他脸亲了上去。周伽南一向敏感，没几下就被他亲软了，胳膊腿儿不再僵硬着使劲儿，腰身也松懈下来。商北斗趴上去在他耳边呢喃：“伽南宝贝儿，累了就睡吧，嗯？我陪着你，我在这儿呢……”

    周伽南把脸埋在他胸口抽噎了许久，好半天才终于平静下来，渐渐沉入梦乡。

    醒来又是晚上了，这觉彻底睡颠倒了。周伽南眼圈又黑又红，对着卫生间镜子磨蹭了许久，才肯随商北斗下楼吃饭。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传来有几分熟悉的人声。尹老师来了？周伽南努力睁睁惺忪睡眼，加快脚步来到饭厅。

    “伽南！”尹老师从餐桌旁起身迎了上来，“你好呀！哇，这两年又长高了？”

    “没有吧，我好久没量了……”周伽南感到十分亲切，又有些不好意思，“尹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尹老师无奈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我家那个缺德玩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理他！”

    周伽南只好提提嘴角，脸上却难掩怨气。

    陈星寂两步跨到商北斗身旁，推着他手肘道：“啧，怎么那么没眼力价儿呢？见了长辈不知道打招呼？来，给你尹爹磕一个！”

    尹老师冲商北斗点点头，客气地同他握手：“你好，小商。陈师傅也是一张狗嘴，你别见怪。”

    商北斗看着英俊舒展、眼带笑意的尹老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无比孤独，似乎周伽南与他们几个才是亲友，自己格格不入、倒像个外人。

    四人落座后，陈星寂拿出个遥控笔，冲着对面墙上投影的屏幕比划，继续说自己一下午查出的权度的底细。

    商北斗听了一会儿才弄明白，他们是在讨论权度的情史。原来权度口中“瘫痪的爱人”，并不是欧阳栋，而是他的初恋、国内最早做网络安全的行业大佬——严钧。但权度确实与欧阳栋有过一段不短的纠葛，两人同居过好几年。期间欧阳栋被一个gay圈小网红爆料劈腿、搞师生恋，被迫全网出柜，闹得满城风雨，欧阳栋一度被学校停职，权度居然都没跟他分手。可没过多久，这个渣男欧阳栋竟然高调宣布结婚，老婆还怀孕了。权度这才幡然醒悟，重回初恋严钧的怀抱。

    “权度比欧阳栋大十岁，严钧比权度大八岁，这是一个老牛吃嫩草的循环。”陈星寂坏笑着总结道，“权度与严钧破镜重圆后没多久，严钧就在一次直升机事故中受伤瘫痪了。最狗血的是，权度为严钧准备的‘重生身体’，竟然以欧阳栋的骨相为模板！这他妈我就看不懂了。你说说，到底谁他妈才是权度的真爱？”

    周伽南双手托脸，眼珠左右转转，问道：“那最开始，权度为什么和严钧分手呢？”

    “不知道啊！我查到的房屋买卖合同显示，两人在一起最起码有十年，突然某一天就闹翻了。”陈星寂手指敲着桌面道，“你想啊，欧阳栋出轨学生，权度都没分手，忍者神龟啊！严钧当年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能让他这么决绝？”

    这时尹老师说道：“假设当年权度和严钧分手的原因为a，权度用欧阳栋的脸做仿生体的原因为b，有没有一种可能，a=b？”

    陈星寂歪头想了想，突然拍着腿“哦哦”叫起来。周伽南也连连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商北斗却听不懂，只能来回打量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满脸懵懂。

    “我去跟他谈谈。”周伽南郑重道。

    尹老师拍拍他肩说：“嗯，试试吧。希望我们没有猜错。”

    三人都忍不住回头研究商北斗这张“宛宛类卿”的脸，把商北斗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陪你去。”商北斗拉住周伽南的手。

    没等周伽南开口，陈星寂先照他背上呼了一巴掌：“你去个屁！你去不得被人家扣下？老实待着吧你！”

    于是，当晚周伽南就坐着陈星寂老婆公司的直升机，飞往另一个城市严钧和权度的别墅。为防止权度对周伽南不利，尹老师陪他同去。商北斗一万个不放心，却拗不过周伽南心意已决，只得和陈星寂一起留在庄园里焦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