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7页)

    ——麻烦事多又杂，但日子还是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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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

    依然是静谧的早晨，不过此刻，本该由响轻轻落锁、而墨仍呼呼大睡的店内很早就亮起，墙上时钟指针指向六点，通常由响占据休息的自用主桌上摊好整理过的符纸、朱砂、毛笔、保温瓶、打火机和环保餐具。

    窗外天sEb起八月底又昏暗了些，九重葛被微凉的风吹得微晃。天边浅淡的粉红sE被云海晕开，柔软而温和。

    「哈——啊。」墨窝在沙发里打哈欠，黑sE长发散着，兽形耳因为随兴的动作被挤得略弯，「虽然妈祖婆说我们能处理好啦，但是送神跟屠妖之类的这种事情我们超级久没做了对吧，你居然还记得流程欸。」

    「我也忘了。」响准备之余r0u了一下马耳朵，还是往旁侧靠了靠，让他能伸手圈住自己的腰，「自由心证，结果一样就好。」

    神明们是住在另一个平行小世界的，为人们的信仰而活，也因人们的信仰而活。

    话虽如此，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该做的事，该有的样子。

    有规矩，过了条件能下凡，有的时候不是祂们远不愿意，这样的召唤有时是取决於人们。

    送神，只是在祂们自愿或非自愿、伤害这个世界与被伤害之前，将祂们送回去的方法，只有这样，有心的人类或妖才不会带来更多的灾难，或者神自身的毁灭。不同於除夕前恭送灶神回到神界报告人间琐事，这样的送神，或许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告别。

    「不过为了送神我们也赚到了小休假对吧，一个月蛮长的，还算不错啦。」墨贴在殭屍身上，撸猫一样用手心抚过黑sE半长衫的光滑布料，整只马看起来非常散漫，「为什麽今天吉时这麽早……神明不都睡到自然醒吗？」

    「……只有你睡到自然醒。」响拍拍他头顶，表情有点无奈，「走了，先去吃早餐？」

    「好——」不情不愿，但至少动起来了。

    为了准备送神与收尾，九月的咖啡店基本上不会对外开张，也姑且算是一次小小的长假。

    「高雄，找安陵。」对着门，响这麽说，後面跟着差点把靴子穿反的墨。

    因为这次要找的夥伴神出鬼没，所以只能用这种定位方式。

    开门，天sE将亮未亮，港都的水泥丛林和八五大楼都还在有些昏暗的天sE里，而他们把门开在了某栋大公寓下的早餐店面旁。

    商圈仍在半醒未醒，这座不夜城此刻安静地注视着早起与通霄的人们来来去去。

    豆浆、米浆、N茶、红茶，馒头、菜包、r0U包，煎饺、荷包蛋、小笼包。

    冰箱和铁托盘排满装好的、尚未包装的零散早点，几位穿着POLO衫和围裙的中年男nV时不时和熟客寒暄。在这里，在这个当下，这里保存了如蒸气般温暖的人际来往。

    角落的红sE塑胶桌只空了两个位置，年轻、穿着白sE薄外套的人朝他们招手，另一位则是共进早餐的静。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他弯弯眼睛，眼珠里流转过不易察觉的蓝光，「对不起啦，可能有一点早，不过再晚一点的话就赶不上吉时了。」

    b起静，那是个同样不给人力量感却相对活泼一些的妖怪，有礼貌、像有些地位的知识份子，但同时又有些张扬，大喇喇地显露着属於妖的白sE长发。

    b起被时间cHa0流超前一些的响和静，安陵和墨一样，追逐着人类有时显得太快，有时又走得很慢的流行与风尚，大胆而自由地，活在这样「年轻」的当下。

    没有静温和却有些神X的疏离，男生nV相的安陵更似邻家朋友，带着轻快与让人舒服的亲切现於人前。

    「两位早，这次真的麻烦墨了。」静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米浆，「边吃边说吧，今天的工作其实还算轻松。对了，这边的起司蛋饼很好吃。」

    於是响从善如流地点了煎饺、蛋饼和咸豆浆，墨满脸困意地夹了翡翠抓饼、再点一笼小笼包和大杯冰N茶，最後迷迷糊糊地靠在响的肩膀上打瞌睡。

    「阿静昨天说了要除魔，不过具T还是现在才能说清楚吧。」墨打开保温杯，先灌一口N茶试图让自己醒得快一点，「所以这次吉时到底是谁算的——太早了啦。」

    「这个消息是陈先生告诉我的。」东港的龙温和地把酱油膏罐子推过去给响，从风衣口袋拿出手机，「旗津近海的古船废墟，已经被岁月消磨的船员鬼魂们近日复苏了，这一带的Y气会变得b较重，再说，或许神降时祂们也会被唤起凶X。」

    需要挑选吉时，是因为这样较大规模的Y气会引起小动荡，以及後续不必要的麻烦。吉时由近神者、或乾脆是神明占卜而出，如果在时间内尽快了结事件，能把代价降至最低。

    更甚者，将要被请降的神明偏Y，可能会影响这些飘摇不定的潜在危险，把事情闹大是小，伤害到更多人类的余震很糟糕。

    「谁的废墟？」响用筷子把没切断的蛋饼分开，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应该是荷兰或西班牙的高桅帆船，很久没看到了。」安陵拆开第二份三明治，看上去对这类事件相当习以为常，「你们自便，在八点以前打完都还算在吉时以内啦。不用G0u通了，都是些失心只留空壳的魂，该收的、该渡的，我在五十年前就送完了。」

    安陵不只作为港都守护者之一，更负责和其他几位分散在各县市的妖怪共同分担的工作——摆渡。摆渡不同於阿律解开恶鬼或魂灵的执念让他们离去，摆渡重要的地方在於找到Si於他乡的迷路灵魂们，将他们送回故乡。

    普通灵魂离乡一阵子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们的行走速度是和人类一样的，一段时间後，只能迷失在陌生的远乡之路上。

    相传有龙g0ng隐於高雄海底，其中居有龙。龙名为安陵，如今码头建起，龙也已离开这富丽堂皇的g0ng殿，偶而才回去过夜。身为龙，拥有的权能近神，或与神界G0u通往返、和能代行神权，他们的立场通常中立而公正，并带有些许主观的仁慈。

    安陵能读取灵魂们的念想、复刻他们家乡的模样，建立通道，将他们遣返回故土。摆渡人的能力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清楚他们应尽的职责。

    据说他送过原住民、日本人、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与汉人……或者更多，来来往往的过客，他亲手将他们送回，目送他们回到故乡。

    「我知道了。」响点头，红眼睛里依旧没什麽波澜，「这次还有谁会参与送神？」

    「就妈祖婆的说法，是我、响先生、墨、安陵、她，还有瑶楼。」静滑过聊天纪录，指尖轻轻敲上了感谢少nV的语句，「主位是这些，副位是瑭隍、阿律和逢燕。」

    「阿瑶也要参一脚喔……那感觉事情会闹很大欸。」墨小声咕哝。

    「送神本来就是大事啊。」安陵翻过手腕上的发圈，把过腰白发紮起，「妖怪这方引起的动荡、人类敏感族群JiNg神的躁动，鬼魂吭吭匡匡跑出来一堆，没有哪次送神的手续不麻烦。」

    b起某个被卷进事件的高中生，墨更在意那个久违的、通常只会看到他社群动态但平常根本遇不到的朋友。

    「知道啦……但是那是阿瑶啊，是阿瑶！」马妖晃着筷子，强调，「我们是很高兴在店里看到他啦，但是这种大到爆炸的事情有他出现超恐怖的好吗，他上次出现是苗栗神市整个炸掉欸。」

    「或许只是要裁决某个被我们忽略的作恶妖怪罢了？」静很轻松地猜测，顺走他一颗小笼包。

    「别那麽紧张，瑶楼蛮可靠的。」安陵雪白的睫毛眨了眨，眼睛里的